可怜这黄衫大汉,一身法力实是比焦飞和苏环加起来还深厚几分,只是因为一时大意,竟然被两名小辈打的还手不得。苏环的浑天幡也就罢了,他仗着炼气功夫到了凝煞的境界,已经练就了护身的煞气,还能抵挡几下。焦飞的九枚天星剑丸,乃是天河剑派的嫡传,不但剑术神妙,也锋利无匹,只要挨上一下,立刻就要被斩为两段,那时神仙都救不活了。
焦飞和苏环都知道,这一次乃是生死交关,一旦这名黄衫大汉缓过手来,定然是如雷霆暴雨般的反扑。焦飞暗忖道:“禾山道的法器威力虽然不凡,可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人,我还是要出其不意,才能一举败了这名不知来路的敌人。”
焦飞修炼的黑水真法无日或断,从能操纵一团雾气在掌心乱滚,到操纵一股水流,最近几日更能凭空凝聚水气,化为水箭,虽然威力并不如何,却来去无形迹,比禾山道的法术更为难防。
焦飞这边黑水真法使出,那黄衫大汉面门前就忽然空气一抖,生出了一道细细的水箭来,这根水箭出现便如此之近,那黄衫大汉虽然察觉,却来不及躲避了,拼了命的一扭头,还是被水箭打湿了双眼。
焦飞这法术其实我并无威力,只是过于神妙,若是那大汉不躲,也只能打湿他一头,不能有多少伤害。但是他这一躲,手中的阔面巨剑就缓了一线,被焦飞抓住了机会,两枚剑丸凭空一撞,出乎意料的一转,从那黄衫大汉的巨剑发出的碧绿火光下钻了近身。
那大汉暗道一声不好,却真真的来不及了,被焦飞的天星剑丸从下腹往上一划,半边身子被斜着切了下来。苏环更是把自己的五阴袋一抖,发出了一团黑气,把这名黄衫大汉的两截尸身收了进去。她的这件五阴袋,是姚开山练就,比王道缘的那件威力更大,不过片刻就把这黄衫大汉的两截尸身消化的干干净净。
距离焦飞,苏环跟那黄衫大汉苦斗的树林十里之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身上发出一丈多高的火光,烈焰腾飞,宛如火中神祗,火光中有一条手臂粗,丈余长的喷火赤龙,上下盘旋,通体赤鳞,看起来狰狞无双。这老道士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眼前一片虚空中,立着一片镜子般的光明,把树林中发生的事儿,显露的明明白白。
在老道士的身边,站着西玄山龙虎派的杨明河,神情甚是惶恐。
第四章 元神何物(十二)
“白白教了你几十年,却连一个旁门左道的小角色都不如,竟然眼前就错了人去?你说,我教了你这愚笨徒弟有什么用?”
那老道士虽然语气淡漠,但是杨明河却吓的不敢抬头,迥非掌掴焦飞时的骄横。杨明河心中也窝了一股火气,竟然近在咫尺,就错过了蓝犁道人的身边人,他不思量自己粗心大意,却把一股火都撒到了焦飞身上,低声说道:“弟子知道错了,这就去把这小贼捉来,让师父细细拷问!”
“嘿!我也真有出息,堂堂龙虎派的大长老,炼就了赤龙元神,却去难为一个才入门的少年。你不嫌丢人,我这做师父还没这么厚的脸皮。”
被师父呵斥,杨明河大气也不敢出。他的师父赤龙子是有名的火爆脾气,这次因为有事情绊身,晚来了一步,让蓝犁道人把纯钧壶抢夺走,本来心头就有许多火气。这徒儿又粗心大意,错过了蓝犁道人留下的唯一线索,让他如何不恼?
赤龙子嘿嘿了两声,看了离火鉴中映照出来焦飞和苏环的样貌,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道:“你这就跟在这两个少年男女身后,不可露了行藏,若是见到蓝犁道人来找那少年,立刻信火报信,为师和你几位师叔,师伯,会以大神通法力赶来。此事干系到我们龙虎派今后千年的根基,你不可跟任何人说之,就算是本派的其他师兄弟也不要提起,更不要说你平日里交往的那些同道了。”
“若是你不小心,办砸了这件事,为师就把你关在后山的石洞中,不到修成龙虎金丹,绝不放你出来。”
杨明河低声道了一声:“是!”
赤龙子这才袖袍一拂,收了能烛照百里的离火鉴,身外火光中的那条赤龙化成一道红光,宛如长虹般惊天掠地,只在天边一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才是玄门道家,练就元神的大高手,惊世骇俗的大神通。
杨明河眼中露出忿忿之意,眼望那座树林,心头暗道:“等师父和师叔,师伯他们杀了蓝犁道人,我有的手段整治这黄脸小子。你敢让我在师父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面,我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挫骨扬灰,魂魄也斩杀了,连轮回也不能才肯罢休。”
焦飞和苏环只道千辛万苦,终于灭了大敌,逃出一劫,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后面还跟着更厉害的人物。
焦飞顺手捡起了那黄衫大汉丢落的豹皮囊和宽阔巨剑,检视了一番,这名黄衫大汉,虽然也是旁门左道出身,但他修炼的法术跟禾山道不同,并不是把法术和法器炼成一体,借以发挥威力,本身也修炼几种法术,因此豹皮囊中只有不多的三四件法器,到有七八个黄皮葫芦,和沉甸甸的一袋子金沙。
焦飞谨慎,见过黄衫大汉从豹皮囊中掏出的那个黄皮葫芦,能放出血须蚊来,加了几倍的小心。先把那几件法器和豹皮囊收了,准备下了五阴袋,这才用搬运法把一个黄皮葫芦弄开了嘴子,里面立刻窜出了一头六尾蜈蚣来。
焦飞先用五阴袋放出了黑色光圈一裹,这才用那个黄皮葫芦把这六尾蜈蚣收了,心中后怕道:“这大汉不知什么来历,竟然豢养了如此厉害的毒物,其他的葫芦里只怕都是这般毒虫。若不是我们刚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被这人把这些毒物都放出来,只怕死的就是我们了。”
苏环亦是有些后怕道:“这人定是要活捉公子,还逼问蓝犁道长的下落,若是他一开始就用了全力,我们怎能抵挡!”
焦飞亦是连连点头,心中对求道长生之路,又多了一份敬畏。
“纵然神通无边,又修成了长生之法,若是因一时嗔怒,跟人争斗起来,身死道陨,魂飞魄散,又所为何来?我日后定要多加警惧,不可轻动无名,也不可妄动贪念,不过最终还是要把法力练成才是正经,有些躲不过去的争斗,还是要仗着本事才能保身。”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修成第十三层的黑水真法。我们神宗魔门,只有练就上古魔神之躯,才能跟玄门道家练就元神之士媲美,也能长生不死。到了那层境界,才算是摆脱滚滚浊世红尘,成就仙家位业。”
焦飞把那七八个黄皮葫芦也收入了五阴袋中,这才跟苏环动身上路,这一次两人都谨慎了许多,不敢再走大路,只挑荒僻的小径去走。
天下四大水系,淮河、济水、黑水、澜沧江,以淮水流经州府最多,亦是中土最大的一条江河。长安便雄踞在淮河,秦岭之侧,素为天下雄城。虽然朝代更迭,却屡为都城,乃天下天子龙气最为浓郁之地。有一山一水环抱,土地肥沃,四通八达,人口繁盛。
长安距离淮河并不甚远,只要出了潼关,再行百里就是这天下第一大河。
焦飞和苏环不知身后跟了杨明河,一路昼伏夜行,出了潼关之后,心头都松了一口气。焦飞在长安买的那件道袍,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一路上也没空洗涤。出了潼关之后,他心下放宽许多,记得跟师父蓝犁道人来长安的路上,也曾经过这条路,潼关外不远就有一座小镇,名曰鱼浦。那些一路风尘,却来不及在潼关城门关闭之前进城的过往商旅,往往便在这里安歇。
“待会我们到了鱼浦镇,正好休息几日,也购买些日常要用的东西。”
“公子说的甚是,我们要在淮河边修行,居住,有些东西是不能少的。最少也要多买几张皮褥,还有衣衫,饮食器具,菜油,还有粮食……”
苏环久居山中,一切饮食用具都要自行齐备,因此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倒是焦飞,这些事情平素都是父母张罗,并不怎么知道如何居家过日子,听得大皱起眉头。
第五章 水调船头(一)
“这还是亏得我们有法术在身,不然准备这些还要繁琐许多!我跟姐姐在十万大山中的洞府,也是花了前后百余年,才置办的齐全,如今还经常修修改改,添置些东西。”
“苏环姑娘,我去淮河一是为了修炼,二是为了等待师父,也不须那么多的事物,修行之人本来便不须贪图安逸。”
焦飞听的一会,摇头反对苏环的建议,他跟随师父一路行来,有吃的便吃,路边倒头就睡,穿的如何也是不甚在乎,每日里除了修炼,其他全不操心。按照苏环所说,日常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考虑到,还怎么有功夫来修道?
“到了鱼浦我们分头去买东西,一个时辰后,我便在鱼浦镇外等你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苏姑娘还未采购完毕,焦某也只好先行上路了。”
苏环本要分辩,听了焦飞这些话,便不敢多说,两人进了鱼浦小镇,焦飞便先找了家成衣铺子,把适合自己身材的衣物尽数买下,反正他的五阴袋足有半间房子大,足可装得下这些东西。那成衣铺子的店主,见他豪爽,不知这是哪家府邸小爷出来挥霍,故意调高了三倍的价格。
焦飞手上黄金白银不少,他是修行之人,对这些钱财也不在意,随手把钱付了,就换了下一家去。
“身外之物,不拘有多珍贵,都不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来的尊贵,修道之人,连身躯都要抛弃,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了。”
焦飞亦想明白此节,就毫不吝啬手中金银,反正他手中的金银财货极多,就算把整个鱼浦镇都购买下来,也尽足够了,这些日常的事物,根本花费不了多少。
不足一个时辰,焦飞就采购足了东西,除了鱼浦镇,却见苏环早就在等候他。却是这女孩儿怕焦飞先走了,她姐姐无人解救,干脆使了些法术,摄取了应用的东西,因此比焦飞还要快上一些。
苏环毕竟是女孩儿家,心思细腻,还购买了两匹骏马,焦飞也不问苏环买了什么东西,接过一匹骏马的缰绳,就翻身上马,随意选了个方向,向淮河上游策马狂奔。
一直都跟在两人身后的杨明河,对焦飞痛恨之极,见这两人居然还在鱼浦镇选购了大批东西,就察觉有些不对。心中暗道:“若是蓝犁道人回来寻这个黄脸小儿,定会带他回去北方魔门的宗门所在,魔狱岭什么东西没有,还需要这些普通人的事物?难道蓝犁道人告诉这黄脸小儿,要许久才能赶回来,让他先去什么地方修炼不成?若是那般,我要守着这黄脸孺子到什么时候?跟在西玄山后山闭关有什么不同!”
杨明河恨的直想把焦飞和苏环一剑斩成两段,然后回山向师父请罪,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并不敢真这么做。他师父赤龙子脾气暴躁,他办不好事情,尚要受罚,何况这般做等若公然违抗师令了,说不定会被立刻逐出师门也不一定。
焦飞毕竟出门经验还浅,策马狂奔了半日,越走越是荒凉,他已经不知道这里是哪处地界。但是扑面而来的浓郁水气,却让焦飞忍不住身心舒畅,每一个毛孔都似乎舒张了开来,心中知道,这里快要接近淮河了。
再行了多半个时辰,焦飞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响,他抬头见到不远处有一座山峰倚在淮河边上,山峰上还有一座破败的古庙,显得颇为凄凉。便伸手一指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罢!”
苏环微微吃惊道:“公子,那里尸气极重,恐怕不是好去处!”
焦飞亦看的出来,这座古庙有十余道青黑之气横空,他仗着手上有禾山道的诸多法宝,倒是不在意这一些。倒是那座古庙距离淮河甚近,很合适他修炼黑水真法,这一路上焦飞也没有看到更为合适的地方,就有意选这处落脚。
“我也知这里地气淫秽,只怕有些不洁净的东西,但是你我都有些本事,现在还是白日里,不妨将之除去,也算是为这一方做了些好事。”
苏环一想也是,就不在劝阻,只是那座山峰并无路径通过,茅草极长,两人很是费了一番手脚,又下马行路,这才好容易来到山峰脚下。这座山峰也并不甚高,不过几百丈,但是孤峰刺天,别有一番嶙峋之意。
焦飞见马匹实在上不去,这才用五阴袋一卷,把两匹马送给这邪门法器吃了。他跟苏环都是体健身轻,焦飞还差些,虽然他修炼了黑水真法最是锻炼身躯,但毕竟时日还浅,苏环却是五百年火候的白花大蛇,俗称“草上飞”,虽然现在是个人身,却也步履如飞。
不上一刻,两人上了这做孤峰,来到那座古庙前。焦飞先是深施一礼,谢过了佛门诸金刚,罗汉,菩萨,佛祖,这才缓步踏入了庙门。这乃是他身为神宗魔门的弟子,踏入玄门,佛门定须有的礼节。三家虽然道路不同,但是皆是修行正路,都有无数修成长生,法力无边的巨擘,三家门下的弟子或者偶有争斗,却都不敢私下里诋毁其余两家宗门。
若是有哪个老家伙忽然不高兴了,恰好又心潮来穴,算到了有人对他不恭敬,只怕隔着千里万里,随手一个雷劈过来,就把你打死了。
这些宗门礼仪,焦飞入门不久,他师父蓝犁道人就跟他说知了。倒是旁门杂家,只是修行之途不入三家之人,并无一个正经的宗门,修行之法也千差万别,有的是偷学自佛宗,有的是传承自玄门,还有了窃取了神宗魔门的口诀,甚或自创法门,采集众家之长的都有,便无需尊崇这些礼法。
焦飞一入庙门,就闻到了一股腐朽腥臭之气,他忙一掩口鼻,随手一挥衣袖,放出了一件夺自姚开山的禾山道法器“六道黑索”。这件法宝本来是姚开山要埋伏在大鹏明王塔上,要暗算他的。
第五章 水调船头(二)
这六道黑索是采集了地下千万年的污秽之气练就,原本只是一团灰白的秽气,恶臭难当,要用禾山道的秘传,千辛万苦的凝练,最后到了细不可查,无色无嗅,只是一条宛如蛛丝般的黑线,才算是大成。
六道黑索一旦中人,阴煞毒气立刻入骨,就算是玄门正宗的炼气士,没到了凝煞,炼罡的层次,也是一下子就会被打散毕生修为,就算不死,也等如要从头来过。在禾山道六十七种法术中,这六道黑索排名第三,阴毒之处,犹在浑天幡,五阴袋之上。
焦飞放出这六根黑索,却不是要捆缚谁人,而是借六道黑索能吸附污秽之气的性子,把这古庙中的恶臭气味去除。六道黑索一放出来,就是六根笔直的黑色长索,微微一震,发出古怪暗哑之声,宛如破了音的琴弦,古庙中的腐朽腥臭之气,就如逐臭之夫,一起涌入了六道黑索之中。这六根黑索吸收了这多腐臭之气,越发的漆黑油亮,焦飞随手收了这六根黑索,这才敢深深的呼吸几口清新空气,说道:“这古庙里真是好味道,只怕几十年都没有人来了。”
苏环掩着鼻子,跟随焦飞走了进来,她虽然是精怪修成人身,但是天性爱洁,虽然这座古庙里已经被焦飞清除了腐臭气味,但是地上尽是残垣败瓦,还有不知几许年前,狼狐鸦雀之类的野兽禽鸟留下的粪尿,她心中十分不喜。
“这座古庙如此肮脏,还不如在山峰下寻个干净的大树底下休息一晚。”
焦飞见苏环眉头蹙起,别有一番可爱,不由得笑道:“只要顷刻功夫,我就让这里清洁如新,苏姑娘不必担心不够洁净。倒是这大殿中果然有些东西,我们要先清除了。”
焦飞振了一振衣冠,大步走进了这座古庙的正殿。佛宗最信苦行,门下弟子往往在入门不久,就发下宏愿,愿意以一己之力,在最荒凉,最渺无人烟的所在,一砖一瓦,搭建一座庙宇。因此在中原大地,就算是最无人去往的所在,往往也有这种古庙。
当这些发下宏愿的佛门弟子修成神通,便会有佛门长老接引,到极乐天去参修更上乘的佛门真谛,这些庙宇往往就荒废了。若是这些发下宏愿的佛门弟子,最终也没有修炼有成,那么下场不是被山林间的狼虫虎豹食了,就是被妖精鬼怪吞吃,一样会让这些庙宇破败下来。比较而言,当然是就这么丧生在荒郊野外的佛家弟子多些。
求问长生之路,每每千人万人之中,才有一人有成。但是那些欲求大道之人,仍旧不记诸般困苦,不记任何危险,不消说披荆斩棘,就是铜墙铁壁也要一脚踢破,撞入进去。若是心有挂碍,贪生怕死,那便如常人一样,等着生老病死,娶妻生儿女,一杯黄土埋了身,走不上这条需要赤条条无牵挂,踽踽独行之路了。
焦飞和苏环联手打杀了那黄衫大汉之后,就明白修道之人不喜争斗,却不能畏惧生死,而是要在万千死路中,闯出一条生路来。焦飞本来就胆子极大,这古庙中虽然有尸气冲天,但是此刻虽然红日偏西,阳气兀自旺盛,加上本身也练就了法力,心中有十分把握,这才敢闯入这古庙之中。
这座古庙正殿中,左右有八座黄杨木雕刻的金刚,只是手工粗糙,又腐朽了,看起来更想是八座山精树鬼。正面是一座佛台,只是上面空空如也,不见半座佛陀之像。
正殿中有十口黑漆木的棺材,这古庙中的腐臭之气,都是从这十口黑漆棺材中散发出来。焦飞伸手一点,搬运法使出,顿时把其中一口棺材弄的飞了起来,从正殿冲出,落在了庙门之外。
焦飞在伸手一弹,六道黑索飞出,层层捆缚在这口黑棺之上,只听得卡巴、卡巴连响,六道黑索顿时把这口用料结实,坚固无比的黑棺勒的寸寸破裂,只听得里面发出了一声巨吼,一头通体黑毛的高大僵尸破棺而出,被残阳一照,顿时怪叫连连。
虽然那黑棺被这头黑毛僵尸一爪就抓破,但是外面的六道黑索立刻收缩,把它牢牢捆缚,却让这头黑毛僵尸再也挣扎不得。
苏环见了这头僵尸,惊讶的叫了一声,把浑天幡抖开,条条黑气垂下,帮了焦飞一臂之力,在这头僵尸身外,再加了一层禁锢,这才对焦飞说道:“焦公子,这是一头还未炼成气候的铁尸,绝非天然生成,一定是尸道高人炼制的法物,我们还是别多事了吧!”
焦飞见这头僵尸,见了阳光也只是暴吼,居然并不畏惧,心中也觉得奇怪,忙问道:“什么叫做铁尸?你怎看得出来,这头黑毛僵尸乃是修道之人炼制的法物?”
苏环耐心给焦飞解说道:“虽然十万大山以禾山道,万蛊仙娘和黑沙童子为尊,但是也有一些其他的小门派,其中就有专练尸道的麻家寨。据他们寨子中一个和我姐妹相熟的苗女说,这炼尸虽然是小道,却也分成金银铜铁四等。最底等的铁尸已经相当于玄门中炼气入窍的修士,铜尸就相当于玄门炼气的凝煞功夫,银尸更等若炼罡的层次,金尸就可媲美炼就金丹的玄门羽士。凡是炼过的尸,都不为光明,火焰,手脚关节都能拿弯,天生的僵尸是没这般能力的,手脚一定是僵直,扑倒便不能起,也见不得阳光。”
焦飞大吃一惊道:“乖乖,若是这般厉害,我们怎能应付得来?我的黑水真法连第一层还未练成呢!这头黑毛僵尸未必有这般厉害吧?不然我的六道黑索和你的浑天幡加起来,也未必困的住它!”
苏环吃吃一笑说道:“公子也太妄自菲薄了。苏环虽然本事不济,却也有炼气入窍的修为,若是正面放对,就算七八头铁尸也奈何我不得。这些炼尸虽然铜皮铁骨,却神志不清,没有人操纵,发挥不出来多少威力。公子虽然修炼日潜,却是修炼的神门正宗大法,只要不给这些讨厌的家伙靠近了,也能轻易取胜。”
第五章 水调船头(三)
六道黑索威力渐渐发挥,从那头黑毛僵尸体内,抽出它吸收月华地煞,炼就的尸气,此消彼涨之下,把这头黑毛僵尸勒的嗷嗷乱叫,却只是挣不脱。
焦飞见六道黑索威力不凡,这才扣了九枚天星剑丸,想要一举毙了这头黑毛僵尸。虽然苏环说这头黑毛僵尸定然是尸道高人练就的法物,但是他已经出手,也就不再顾及其他。焦飞反倒是可惜,这地方既然被其他的修士捷足先登,自然就不能久居了。
“这地方靠近淮河,水气充沛,正是修炼黑水真法绝佳之地。若不是有人先占了,我在这里苦修三年五载,先把黑水真法的一层修炼圆满也好。”
六道黑索汲取了充沛的尸气,劲道越发大了,只把那头黑毛僵尸勒的全身咯崩崩直响,似乎连骨头都要勒断。那头黑毛僵尸吼叫之声也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全部的力量都用来对抗六道黑索的威力。
焦飞九枚剑丸一落,定然可把它斩成六七十块,但就在此时,那头黑毛僵尸体内突然亮出一道碧绿色的符箓,正殿中另外一具黑棺,突然破裂,从中窜出了一道灰白的影子来。
焦飞见之大骇,正要把天星剑丸发出,却听到那灰白的影子大声喝道:“我道是哪家的混蛋,来打搅老子潜修炼尸。没想到却是禾山道的晚辈,你师父是谁?难道没看到古庙前有老夫的印记么?”
苏环拉了一下焦飞衣袖,焦飞不用她提醒,也听得出来这灰白的影子并无恶意。他定睛观瞧,那道灰白的人影,却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身灰色道袍的虬髯老者。这老道士身高足有九尺,面目上有一股悍猛之气,看起来更像是沙场上,斩将夺旗,踏破千军万马的绝世猛将,半点不像是出家人。
他忙收了六道黑索,恭谨的施礼道:“家师姚开山,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焦飞只知道禾山道的两人,他当然选了辈分较高的一个,何况王道缘本来不过是十万大山的一头铁背苍狼怪,才投入禾山道不久,还未必有人知道。
灰袍的老道士在腰带上的一个铜环上一抹,那头黑毛僵尸就窜回了他刚才出来的那口黑棺,一头就躺了下去。这老道士嘿嘿一笑说道:“原来是风九的那个徒弟的徒弟。姚开山虽然天资不错,把禾山道的法术修炼了十之六七,但是他性子粗野,不懂得收敛,到处惹事,不出十万大山也还罢了,不然早晚被人杀了。姚开山那混球如此粗俗,却收了你这么一个斯文的徒弟,倒也是颇为古怪的一件事。老道麻九龙,跟你禾山道开派祖师有几分交情,这一次为了躲避一名大敌,藏在这座古庙里,没想到却被你这小辈打扰。”
听到这老道口气甚大,焦飞还不觉得怎样,苏环却倒抽了一口冷气。禾山道开派有四百余年了,创派的祖师早在三百余年前就已经故去,这麻九龙能认识禾山道的创派祖师,至少也有三百多年的岁数了。能活上三百余年,就算还未炼就长生,至少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焦飞双手一拱道:“晚辈也是想找个地方暂居几日,没想到却冲撞了麻前辈。”
老道士麻九龙嘿嘿一笑道:“这破庙有什么好,我是实在没地方找了,才不得以滞留此处,等我再呆几日,就把这地方让给你就是。”
焦飞忙谦谢道:“怎敢劳动前辈如此!不知前辈是跟谁人结仇,晚辈能否帮的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