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归了得,但大家都不看好高枫,这么多日子高枫做了这么多事情,大家都打听过他的底细。
知道这新进来的镇魔校尉虽然是奉天侯高家的族人,可关系却疏远的很,说句难听的,如果他不是住在奉天坊,恐怕就是个穷苦百姓。镇魔校尉们都是豪门子弟,对这里面的门道清楚的很,这样的关系,恐怕高枫不会在自己族里得到任何的助力了。
可莱国公世子那又是不同,那可是下一代的莱国公,他的事情就是莱国公朱家的事情,朱庆柳可以动员整个家族势力。
最起码朱世子可以请很强的人代打,可以做出种种布置,而高枫得不到任何家族中的帮忙,只能自己去战斗。
话说回来,如果高枫也是奉天侯的直系亲属,恐怕也不会占上风,因为莱国公朱家是眼下京城最红火的权贵之一,而奉天侯高家则差很多,双方全力对抗,高家远不如朱家。
这些道理高枫心里也是明白,在场的其他校尉也是明白,等那两个朱家的下人一走,众人都是和高枫拉开了距离,又是聚成小圈子,小声议论起来,只是这次看向高枫的眼神,则变成了怜悯和同情。
罗喜义那三人也是有点尴尬,罗喜义边上两人似乎和他说点什么,他迟疑了下没有动,那两人则是走开了。
高枫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正纳闷的时候,罗喜义却又是凑了过来,低声说道:“高校尉不要急,我马上就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人说和,打听出那边的情况。”
看看四周那些冷漠的面孔,再看看这罗喜义担心着急的表情,高枫心里突然有些感动,这还真是个仗义实在的人。
他伸手拍了拍罗喜义的肩膀,笑着说道:“高某今年十八岁,不知道罗校尉今年的年纪是?”
罗喜义有些莫名,不过还是回答说道:“罗某今年十七周岁。”
镇魔校尉里还真都是些年轻人,想这罗喜义被人称作老罗,却没想到比自己还小,脸上胡须的确重些,细看的话真是不大。
“你我年纪差不多,以后兄弟相称如何?”
罗喜义一愣,看着高枫真诚的表情,罗喜义重重的点点头,开口说道:“高兄,以往小弟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些事不要提了,明日就有比斗,兄弟我去准备一下,咱们以后再叙!”
高枫笑着说道,罗喜义用力的点点头,又是放低了声音说道:“小弟我这就去打听,有了消息就给你送过去。”
第七十六章 不惧
本来是要当众褒奖,却没想到成了约下生死斗的局面,再呆下去也是无趣,在场的镇魔校尉们很快就是议论着散去,罗喜义也没有耽搁,时间这么紧张,留给他打听消息的时间也不多了,要抓紧才行。
刚才热热闹闹的,转眼间人就已经走了个干净,高枫留在了最后,他要平静自己的心情,这朱家明明是有错在先,却这般的毒辣,居然一副置人于死地的架势,难道他们真以为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不能浮躁,不能焦躁,高枫不断的告诫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经历黄志平又是走了过来,到了高枫身边站住,看着镇魔司官署的大门说道:“高校尉,你运气不好啊,有了这样的功劳,今后正是前途无量,可你却得罪了这莱国公家,先过了这个坎吧!”
这话说的实在,高枫到了现在也明白这黄志平先前为何有那个态度了,当然,昨日侯府大管家高贤那淡淡的态度也有了缘由。
大家都知道这莱国公朱家不会善罢甘休,高枫挺不过去,那就不值得重视和结好,一个要死的人,什么都不是,理会他干什么,这些人还真是现实的很。
高枫心中恼怒,不过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黄志平却是笑着继续说道:“罗喜义三岁的时候就没了娘,和他妹妹两个也一直不怎么被后妈喜欢,要不是他亲娘是襄国公的亲妹妹,现在恐怕会很惨,他和他妹妹一直是相依为命的样子,这次你救了他妹妹,难怪这人会这么感激。”
经过黄志平这么一解释,高枫这才明白罗喜义为什么如此的亲近仗义,不过即便有这一层缘故,这人也算是有情义了,交这个朋友应该,黄志平看似闲聊,又是说道:“罗校尉这个人性子直,能记住别人的恩德,值得深交。”
话说到这时候,高枫也明白了,这黄志平也在和自己示好,但人情也不大,高枫笑着点头说道:“多谢黄大人的指点,若是能过了这个坎,肯定会来好好亲近。”
两人哈哈一笑,高枫也是抱拳告辞,出门的时候他心中也是感慨,自己从前那有这么多心眼,可自从入了中京府到现在,被人坑过,居然也会琢磨人的心思,也变得沉着了,经历的事情多,真是锻炼人。
手指上咬出个小口,到现在已经是看不出来有疤痕,这小小的神奇之处高枫已经不太在意,尽管他在道院里表现的还算是沉着,可心里依旧是沉重的很,莱国公家也是自大夏开国传承下来的世家豪门,实力雄厚惊人,肯定不止是两个家将和那名道士,和自己比斗,肯定会找出来有把握杀死自己的强者。
尽管有战斗的决心,但在这悲观的前景面前,心中还是沉重无比,高枫走出镇魔司官署之后,还是先回到了上差的地方,但来到石马街之后,却怎么也没有巡视的心情。
在今天的石马街上,却没有看到那古大柱的踪迹,随便叫来一个差役问问,说那古大柱本来今天也来了,就在刚才,临街的队正过来一次,古大柱就说家中有事,要请假回去几天,然后就走了。
这那里是家中有事,分明是躲事去了,京城里消息传得快,算算时间,估计是下血贴的事情传到这边来了,那日石马街痛打恶少,这古大柱多少也有牵扯,现在也胆战心惊的出去躲风头。
想明白这个,高枫心情更坏,也不在这里继续值守了,索性是回家,大战在即,多练练自己的先天混元镇神诀和镇神六式也是好的。
高枫回到奉天坊的速度很快,高氏族人应该还不知道这血贴的消息,在街上的人还是颇为热情的过来打招呼,这样的笑容和客气恐怕等一下就会变成冷眼旁观,想到这个,高枫的心情更加烦躁。
明日战斗,自己前日才和魔物激战,很多人都以为自己会体力不足,不过,高枫自己心里明白,入山狂吃仙果之后,根本不用担心疲惫和缺乏力量,可这样的烦躁心情却是明日生死比斗的大敌,必须要静心准备。
想要心神安定,高枫所知道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修炼这先天混元镇神诀,专注功法修习,身心就会慢慢沉静下来,他在院子中静立了一会,开始提聚功力,从前运用镇神诀,能感觉到体内真气从慢到快的开始流传,但现在不同,现在所谓内力和真气已经和身体融为一体,吸气时候,真气膨胀,呼气时候,真气收缩,真气好像是一个整体在不停的膨胀收缩,可不仅仅是如此,运转之间,随着真气内力的涨缩,肌肤上却有金光射出,不怎么明亮,很是柔和,随着内力涨缩的节奏闪烁不停。
高枫知道自己若是将浑身的力量发挥到最大,动作起来恐怕是地动山摇,他可不想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喊“地震”。
内力涨缩,金光明暗,高枫躁动的心思慢慢沉静下来,他挥手踢腿,将镇神六式的动作使出。
要控制着力量不能过度,在这样的状态下,高枫的精神愈发专注,他记得山中那位前辈的教诲,认真归认真,不能沉浸在其中,如果太过入神恍惚间进山的话,会对身体和精神有很大的损害。
现在高枫清醒的很,整个奉天坊的动静都是尽在耳中,刚开始练功的时候,周围的人无非是议论些家长里短,等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在高枫居住的宅院周围,开始有人刻意的放低声音,窃窃私语。
“你听说没有,莱国公家给这枫小子下了血贴。”
“什么是血贴?”
“血贴你都不知,就是……”
“……他家这一支还真是薄命啊,刚有些起色,就摊上这样的事,不过话说回来,小枫不是很能打吗?还立下那样的功劳!”
“能打有什么用,莱国公家的高人岂不是更多,咱们高家本就比他们朱家差,再说了,他一个远支的孤苦孩子,咱们侯爷能派人帮……”
“小声些,大管家来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传入耳中,高枫开始也有些焦躁,但他的动作的频率始终不变,内力运转自如,心境就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维持着平静。
外面说“大管家来了”没多久,高枫就听到侯府大管家高贤在外面喊道:“枫少爷可在,侯爷有话要吩咐,派小人过来相请。”
第七十七章 大难临头时
高枫长吐一口气收了劲力,他也能猜到因为什么过来相请,大家毕竟是同族,自己能进镇魔司奉天侯高天海也是出过力的,再说了,和朱庆柳的冲突是自己的事情,和高家无关。
答应了一声开门,高贤的态度依旧和昨日一样的不冷不热,高枫也是知道原因,不多说话,只是跟着对方一起去了。
已经是正午时分,奉天坊之中人当真是不少,这些日子高枫走在路上,族人们都是热情的招呼,最起码也会笑着点个头。
今日则是不同,看到高枫之后都是脸色冷然,等高枫走过,一干人则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的无非是血贴的事情。
这次奉天侯见高枫的地方是侯府的正厅,这还是高枫第一次来到,这正厅是奉天侯见贵客或者是商议族中大事时候才会使用,对于高枫来说,这还真是破格了。
正厅中人很多,除了奉天侯高天海和禁军将军高天河之外,还有几名高枫祖父辈的长老在场,这几位族中长老也都是在各处担任过要职,都是高氏一族的核心人物,高家一族的大事就是厅里这些人决定。
众人都是脸色阴沉,盯着进来的高枫,高枫按照规矩,到了厅中就是跪下给众位长辈行礼问好,刚刚动作,奉天侯高天海就挥手止住了他,冷声问道:“朱家给你下了血贴,你接下了?”
“小侄接下了。”
这厅中静默了一会,厅中高家一族的头面人物本以为高枫会请求族中援助,可高枫说完之后就静立在那里,没有低声下气的求救,也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这么一来,原本准备很多话的一案人,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到最后还是奉天侯高天海干咳一声,肃声说道:“高枫,你和那朱庆柳的事是你自己惹出,招来血贴也怨不得别人,你明白吗?”
“他当街凌辱良家女子,目无王法,小侄职责所在,出手惩治,我做我担当,小侄不怨!”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但话语中自称我,在这个场合下已经有些放肆无礼,在厅中的高家长老脸上都是露出怒色,但这番话极有担当,奉天侯高天海倒是一愣,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他刚要说话,边上的高天河却是开口了,他倒是满脸的关切神色,温和的说道:“小枫,那莱国公家高人无数,这次必然派出强手,你要小心才是,还有,虽然是你自己出战,可也代表着咱们高家,也要奋力啊!”
话说的客气关心,可实际上却将一切的话说死,现在高枫只能一个人去战,得不到族中的任何帮助,而且还给他加了一层担子,你这次出战,还关系着家族的面子,你打输了就算不死,也有罪过。
意思恶毒,可话却说的冠冕堂皇,到了这个地步,高枫也没有什么客气可讲了,也不回答,只是躬身行礼,淡然说道:“若无事,小侄这就回去准备了。”
说完转身出门,倒是把那高天河晾在一边,他这边走出门,高天河满脸的惋惜和遗憾,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的确是个人才,可不能因为他一时的头脑发热,让咱们高家和那朱家撕破脸,现在朱贵妃在宫里可是得宠的很,咱们高家真比不上啊!”
屋中诸人纷纷附和,高天海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大门处入神。
虽说是高枫离开,高天河才开口,而且声音不大,但以他的耳力还是听的清清楚楚,高枫的应对很简单,冷笑一声,绝不回头。
真正一切说开,知道自己不会获得帮助,高枫反倒是冷静下来,事到如今,无非是死战而已,还有什么好说的。
快到自家宅院的时候,却看到罗喜义带着两个随从等在那里,正在那里左顾右盼,高枫心里一阵温暖,这罗喜义还真是仗义。
那边已经看到了高枫,连忙快步走来,到了跟前,罗喜义开门见山的说道:“高兄,已经打听清楚了,莱国公家出战代打的是清虚门的道士,会在五个最出色的年轻弟子中选出一位,据说就是那清虚五玄!”
“清虚五玄?”
罗喜义这边说的郑重其事,高枫却有些懵懂,罗喜义和他的两个随从都是惊讶的很,等他们一解释高枫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不知道也不奇怪,因为勋贵豪门上层的消息传闻,本来就是接触不到的。
天下最大的三家道门,正玄宗是大夏帝国的官方门派,太平观则是在北地配合大军,这清虚门则是和大夏帝国的富贵豪门关系密切,他的门派就在富庶南方扬州,而他的弟子则是游走于豪门世家之间,联系清虚门和这些大家族的关系,同时给自己扬名。
每一段时间,清虚门都有弟子在京城享有盛名,这十年来,最有名的就是“清虚五玄”了,说的是五个“玄”字辈的年轻道士,这五个人风姿潇洒,口才出众,在京城交际圈中极为吃得开。
光是这个还不至于出名,这五人真正的实力也是强悍,他们帮着京城的豪门做下了许多大事,证明了他们道法的强悍,技艺的出众,更有传闻,这五人曾和道院的正玄宗弟子比试,胜多负少,这才是他们得到大名的原因,豪门世家也因为这个,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热捧他们。
高枫听的仔细,到这里却问了一句:“那玄清是这五玄中的人吗?”
“算不上的,京城里清虚门玄字辈的道士最少也有三十人……”
和玄清的战斗也是苦战,在高枫的评价中,那也是极强的人物了,没想到还不在这五玄之中,高枫心中又是慎重了几分。
罗喜义就算不去打听,知道的东西也比高枫多不少,比如说,清虚门的弟子精于符咒和五行变化之术,这一点,高枫和那玄清战斗的时候也能看出如此。
散散碎碎说了不少,这是奉天坊的地面,来往的高氏族人不少,看到罗喜义和高枫交谈都很是惊讶,高枫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这个看着有点身份的年轻人怎么还来凑近乎。
“高兄,小弟本想去给你助阵,可家父那边严令不得前往……唉,若是高兄能回来,真想和高兄交个朋友!”
第七十八章 嚣张跋扈朱庆柳
说到最后,这罗喜义有点尴尬,但对于高枫来说,对方已经帮了足够大的忙,他抱拳肃然说道:“罗兄弟,咱们已经是朋友了!”
听高枫这么一说,罗喜义脸涨的通红,重重点头抱拳答礼,男人之间到了这个场面,也没有太多的话,罗喜义告辞离开,刚转身却又是回头提醒说道:“高兄,那朱家下作的很,从来不讲规矩的,你要小心。”
从石马街到现在,朱家的狠毒和下作已经是体现无疑,所谓勋贵世家,暗地里的道道不少,不过面子上总还要过得去,讲究个气度派头,可莱国公朱家这样,还有宫里后妃的支持,却做的这般狠绝,的确是下作了。
比斗在即,本应该多练练多静心,却没想到访客是一个接着一个,罗喜义刚走,莱国公家的使者又到了。
朱家根本没有想到高枫会答应明天比斗,所以这比斗地点的选择也仓促了些,但在砧板上待宰的是高枫,朱家自然不在乎,高枫既然答应,那么这边选地方也是简单。
比斗的地点是中京城东边的一处庄子,按照血贴死斗的规矩,这庄子是个中立人家的产业,不过既然是莱国公家寻找,那什么立场大家心里也都明白。
高枫站在自己院子中,深呼吸,缓缓的起手动作,他的每一下都是极慢,所以也没有那震动和风雷响动,只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金光依旧是闪亮,缓慢的亮起,缓慢的黯淡,周期变得很长。
一夜平静过去,天光初现的时候,高枫停下了练功,一夜的修习对他目前的力量来说,并不会有什么质的提,他也不想在家耽搁太久时间,就和平日上差一样,早早出门。
临出门前,高枫却又回转,将屋子院子都是打扫干净,重新给父亲的牌位上了香,然后将门锁上,毕竟是自己的产业,毕竟自己住了这么多年,是自己的家,但这次的血贴死斗,自己能不能回来,实在是不好说了。
人死了之后不知道能不能进山,高枫突然有了这个念头,随即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还没打,自己就有了这等晦气念头。
走出奉天坊的时候,高枫注意到有几个人在盯梢,他感知惊人,想要跟踪他的人,踪迹肯定会被他掌握。
等走出京城东门,高枫还有了更进一步的判断,身后的跟踪自己的应该不是一伙,而且分属于几处,这也不奇怪,血贴约战,也是要赴会的人自觉参加,万一跑了或者不去,另一方总要有个消息。
现在这个局面下,在外人看来,高枫逃跑和怯战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安排人盯梢也是情理之中。
高枫这次没有急行,只是按照正常的步速行走,那庄子距离京城不远,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就是到了。
这庄子占地也就是几百亩,四周都是高墙围上,墙外的树木已经颇为高大茂盛,高墙和树木就是人工和天然的遮蔽,高枫到了庄子门口的时候,还看到有人骑马在到处巡视,这么一来,外人想要看庄子里发生了什么,可是不容易了。
庄外的人倒是没有为难高枫,问清身份之后,就将高枫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