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凌云门教习听的兴味极浓,出声问道:“如此说来,莫非这一路运气颇佳,未曾遇到多只四阶灵兽?”
“说来也是蹊跷,”奉啸天苦笑道:“当时奉某尚未进入修师期,不过是个修者期颠峰修为,夹在大队一众高手之内,却算鱼目混珠,打个酱油的角色。对我来说,自然不愿意碰到四阶灵兽,那一日运气也是了得,半日内宰杀多只三阶灵兽,收获颇丰不说,更是连一只四阶的灵兽都未曾遇到!”
“运气如此之好,难怪我东谰剑宗这些年来,如此兴旺昌盛。”程通有些振奋激扬道。
奉啸天正色道:“程掌门此言差矣,灵兽一族近年发展旺盛,繁衍速度极快,且不用数年,即可突破结界而入,引发人兽族战。身在灵兽四重山脉之中,却不遇四阶以上灵兽,只怕才是大大的奇怪。”
一旁卫悲回补充道:“不错,诸位且请试想,七重灵兽山脉的兽类,愈是向内愈是高阶,它们惯于掩身潜行山脉之中,一行二十余名修武高手,命灵气息外放,又怎么能够不惊动它们。”
“这就奇怪了,莫非诸位还有其他奇遇不成?”程通疑窦道。
奉啸天点头道:“不错,当时我等众人,连同上官飞掌教在内,皆是纳闷非常,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随着咱们挺进那四重山脉深处,却依旧没有见到任何四阶灵兽痕迹。上官飞老掌教素来行事谨慎,见情形反常,深恐有什么变异发生,于是生有返程之意,只是恰在大伙儿收拾行囊,准备打道回府时,却在一处山涧旁,遇到两只刹黑虎。”
“三阶灵兽,刹黑虎!”
一旁数人几乎同时惊诧喊出声来,那可是几乎媲美四阶灵兽的存在!
奉啸天叹气道:“不错,刹黑虎被称为最接近四阶的三阶灵兽,浑身坚若磐石,攻击力强劲,加上个个迅猛犀利,委实难以应付。不过众所周知这刹黑虎,必爆兽丹以及铜钢好种,且好种都是世间殊为坚硬之物,正是适合奉某锻造武器,一见之下,莫说大伙见猎心喜,奉某私下也是心痒至极。”
“但是这三阶灵兽刹黑虎,也端得是凶悍异常,在上官老掌教的带领下,我等一众二十人奋力狙杀,全力施为,最终以我方轻伤三人的代价,方斩杀其中一只,而另外一只则是身负重伤,逃入山涧下的一处洞内躲藏。”
卫悲回听他讲述,感同身受,禁不住将胳膊袖子捋起,上面果然有一道绵长疤痕,正是当年搏杀时所留的伤痕。
奉啸天微微颔首道:“三阶灵兽刹黑虎,果然必爆铜钢好种,这一场硬仗下来,果真掉落一枚三品兽丹、一块黑铁好种。其中那坚硬黑铁好种,反倒最为适合奉某锻造兵器,虽然当场引发大伙的争夺,经过再三恳求之下,上官飞掌教终于决定将兽丹留归内门,而黑铁好种则赐予在下。”
奉啸天讲述之下,似乎又回到当时情景,神采飞扬不已。
卫悲回一旁微笑道:“当时见到奉掌门得了黑铁好种,我等皆是不服,后来才知道,当时奉掌门执掌泉英外门不久,上官飞老掌教对他有所期望,才会将黑铁好种赐他。”
“原来奉掌门那对黑铁拳套,是这么来的。”
那名教习恍然大悟,随即疑惑道:“可奉掌门这拳套乃是一对,想必要凑成两只好种才可打造,莫非是那另外一只刹黑虎?”
“嘿嘿,贵教习所猜不差。”
奉啸天微笑道:“由于当时情形怪异,上官飞老掌教严令不得冒进追击,概因为刹黑虎乃是穴居灵兽,多具有群居性格,上官飞掌教深恐那山洞之内,有大批三四阶灵兽伺伏,生怕一时不慎,闹得全员覆没。他身为掌教,自然凡事要考虑周全,于是下令就地休息警戒,严禁追击,并宣告第二日凌晨,便告正式返程。”
他略带激动道:“而奉某当时却是年轻血性,此时得了一块黑铁好种,材料却仅可锻造一只单手拳套,眼见这对武器成了一半,自然生了成双的心思,何况眼见机会就在眼前,心中立时如同百爪挠心,一时冲动之下,居然生出潜入那山涧内,进入隐秘山洞的心思。也是抱有侥幸心理,想到那只受伤刹黑虎,想必已经没有反扑之力,此次不取,再想得到谈何容易,于是意气之下,决意要孤身潜入山洞,取那伤兽性命,欲再得一块黑铁好种在手。”
那教习惊叫道:“奉掌门以身犯险,这种做法也途为不智。”
“兵行险着,却也无可厚非。”
一旁卫悲回长老,反倒颇为理解道:“我等修武之人,向来把兵刃看的极重,无论是谁身处当时环境,估计也会同奉掌门心思一般无二,单是这份胆壮豪气,事后大伙儿想来,也是佩服的。”
奉啸天脸色一红道:“说来也是汗颜,当时奉某确是一心求得拳套成双,几乎完全忘却其他,甚至不曾考虑家中尚有妻子,但凭一时意气用事,如今思来,仍旧后悔不已。所幸当晚潜入隐秘山洞深处之后,眼见那只伤兽刹黑虎,想必是受伤过重缘故,早已气绝洞内,而那所爆兽丹及黑铁好种,也为在下所得。”
卫悲回颔首笑道:“奉掌门福泽深厚,此亦为气运使然,注定该你得到那兽丹及好种。”
奉啸天摇头道:“我当时也只道自己占了便宜,自是欣喜非常,哪知道此行却另有着伏笔。”
“哦,此话怎讲?”程通不解问道。
众人知晓,他已经讲到了关键之处,当下个个仔细聆听。
奉啸天道:“当时奉某虽然惊喜不已,却也明白有些侥幸意味,何况是非之地不敢久留,于是打算起身离开。恰在这时,却听闻在那洞内最深处,却蓦地传来一阵哇哇啼哭之声,听那声音分明是一个初生婴儿。”
“婴儿?”程通掌门微微蹙眉,不由得向那场内的朱砂多看了一眼。
第九章 天下最垃圾的命格
奉啸天点头道:“不错,奉某闻听那哭声响亮清脆,分明是个人族婴儿声音,只是当时已经夜半时分,这声音冷不丁自那洞内深处传出,委实诡异悚然。”
“奉某素来胆壮,闻听之下立刻认定在这洞内深处,只怕还有未曾被灵兽祸害的人族生命,于是壮胆孤身向内行进,只是愈往里走,愈是心惊。”
“原来那洞内愈行愈窄,而沿路血迹满布,许多灵兽尸骨碎屑突现,甚至还有大片残余血肉。一路地上,更是散落不少兽丹灵草、以及一些高阶材料,场面十分凌乱。”
众人听他讲述十分生动,竟然听的入神,那眼前似乎也浮现当时画面一般。
“奉某救人心切,并未理会那些掉落宝物,只顾向洞内前行,直至在山洞尽头才赫然发现,角落的一处草堆之上,果然横躺着一名嗷嗷啼哭的人族婴儿,这婴儿身上裹有人族襁褓,显然是出生不久。”
奉啸天讲述到此处,却有些心有余悸道:
“而且最令人诧异的是,那放置婴儿的草堆周遭,竟然还躺有十多具爆裂后的兽尸残屑,且品阶俱为不低,奉某自问见识浅薄,但是有着几头还是认得,乃是恶名卓著的灵兽疾电貂和神风鼬。”
“疾电貂、神风鼬,这些可都是四阶灵兽啊!”程通忍不住惊诧道:“如此说来,可真是一桩咄咄怪事。”
“奉某当时也是奇怪,仔细回想才恍然明白过来,怪不得我东谰剑宗一行人等,沿途上没有遇到半只四阶灵兽,原来附近高阶灵兽已经尽数死于此洞之内,只不过这些四阶兽尸残屑,虽然遍布满地,却是染有苔绿,好像中了甚么剧毒,才豁然爆裂开来一般,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说来也怪,这婴儿周遭一圈,这些四阶灵兽所爆落的珍贵玩意,却是寥寥零落,莫说神兵好种、高阶兽丹,就连上好的灵草也是所剩无几。”
“奉某惊诧之时,却不由得仔细看向那草堆上的婴儿,这婴儿身在襁褓之内,仍旧哇哇洪亮啼哭,在那手腕处带有一个赤色小镯,想必是其父母所留予的信物。奉某更是在那襁褓之内,发现有鲜血写成“朱砂”二字,猜测应是其父母为他取下的名字,只是血迹走势凌乱,显然是仓促写下的。”
说到此处,众人方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皆是唏嘘不已。
他们又纷纷将讶异目光,放在那少年朱砂身上,在他的右手腕上果然环有一只赤色小镯。
朱砂听那奉啸天讲述自己,神情间却是满不在乎。
其实自他懂事以来,便早自掌门嘴里得知这段往事,自己闲来无事时,也曾夜晚复述不下百遍,久而久之,已经有些麻木无觉了。
而且随着自己年纪长大,手腕上的那赤色小镯,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依旧是贴合紧密,无法取下。好在从不曾感觉束紧吃力,又不影响平日生活,自然也懒得去管它。
奉啸天继续道:“当时奉某不敢私下处置,又恐有甚么变故,于是当即携了这名婴儿,狂奔出得洞来,发了宗内联络信号,报于宗门队伍知悉。随后上官飞老掌教带了大伙儿赶来,见到当时情景,大伙也啧啧称奇不已。”
“当时我等众人思量推断,定是哪家狩猎修者的无辜婴孩,被这些灵兽掳来,想那位狩猎修者,能够单身闯入灵兽四重山脉,定然身负高深修力,但是遇到这么多四阶灵兽,就算是大修师期的高手,也难以抵挡,所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而这数具四阶兽尸,想必是那位狩猎者,死前奋力搏杀的杰作了!依照那些碎尸沾染的绿苔来看,这位狩猎者极为可能是一位药修高手,擅使剧毒药材,能够一气毒毙如此数量的四阶灵兽,分明在修为上已经达到大修师期以上,唯有如此,方能够解释现场疑惑。”
众人面色纷呈,感慨非常,对那位药修高手逆天的毒杀手段,也是惊惧不已。
要知药修、器修等专业修别,由于术攻本业的缘故,往往武道修为却提升缓慢,一旦达到大修师期的药修,都是少有的顶峰人物。
“至于后来嘛,则是内门取了那些残存的四阶兽丹物品,而奉某此番出行,也得了一对精炼拳套的黑铁好种,一行人可谓皆大欢喜。唯独这名婴儿却是与我门有缘,也是善心所致,总不愿他落入那灵兽口中,这才把他抱回门内,一直收养至今。”
“原来如此,此子身世竟曲折如此!”众人望着场内那少年朱砂,纷纷感叹不已。
“奉掌门济弱扶倾,却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卫悲回赞许道:“这许多年来,我几乎都忘记了这个孩子,想不到时光飞逝,转眼已经到了命格鉴定的年龄。”
奉啸天望着朱砂,禁不住摇头叹气道:“可惜这孩子虽然天资聪慧,但自小就古灵精怪、调皮捣蛋,尽干出一些出格之事,同我这宝贝女儿一道,上树摘果,下挖鼠蛇,从来没一日正经,奉某无奈之下,只好将他放在弟子堆中,同吃同住,做些杂活散事,用以磨练他的性子。”
说到此处,他向那玉韵身前的小女孩,狠狠瞪了一眼。那奉映雪吐了下舌头,冲他做个鬼脸,却是蛮不在乎。
他对这个顽皮女儿,却也无可奈何,转头继续道:“如今这朱砂已经一十三岁,恰好到了命格鉴定的年纪,于是门下黄庚教习建议,让他也参与命格鉴定,倘若资质尚可,倒也可以修习武道,将来有所归属,对他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卫悲回感慨道:“宅心仁厚,奉掌门也算是苦心一片呵。”
在一旁的程通,心内却冷笑不已,暗自忖道:谁不知道你泉英门今年招收弟子成绩不堪,三日前还是六名弟子,如今加上这门内的朱砂,才勉强凑足七人,不过是临时凑数,做得面上好看罢了,偏偏要讲的这般冠冕堂皇。
不过他转念一想,如今泉英门已经今非昔比,自得了这位十星金系成色的段冷之后,只怕今后在外门中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此刻还要刻意对立,已经是殊为不智,只怕今后还要提前改善关系才行。
他如此一想,马上又改了一副笑脸,拱手奉承道:“奉掌门菩萨心肠,这番行事作为,真可谓侠之大者!实在让程某敬佩不已。”
“哪里哪里,程掌门过誉了。”
奉啸天对于程通突然转变的态度,实在有些别扭,当下尴尬一笑,向场内正在失神发愣的朱砂道:“朱砂,你也去那鉴定命碑试一试罢。”
朱砂浑若未闻,此刻双眼却是冷冷望住段冷,先前众人对这位黑衣少年,所表现出的惊异和狂热,显然让他受了不小的刺激。
在他心内也立刻泛起不爽感觉,心中暗忖道:这名叫做段冷的臭小子,总摆出一副臭屁无比的拽样,不过是天赋高了一些而已,有甚么好得意的。
当旁边的白杉推搡了自己一把,他才回过神来,对着奉啸天应了一声。
越身出列之后,却是蛮不在乎的向那命碑行去,行进间刚好瞥到那女孩奉映雪,对方一伸舌头,又冲他做个大大鬼脸。
朱砂小脸一扬,表示不予理睬,一步三摇的向那鉴定命碑走了过去,一边嘴里嘟囔道:“十星成色就很了不起吗?看我来个超十星……”
待他走到命碑前方,心跳不由得加快不少,接下来便是要决定命运的时刻,饶是他性情豁达,也不免有些紧张。
他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大喊一声,猛的一掌按在鉴定命碑之上。
鉴定命碑岿然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那凹槽之内,更没有任何颜色的光亮透出,简直好像静止了一般。
没反应?
朱砂心内一凉,心中疑忖道:莫非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当下再度将力量灌注手掌,又使劲按了下去。
这一次鉴定命碑终于有了动静,自那凹槽内豁然冒出一道白烟,发出“扑哧”一声,迅速消散了开去,就再度恢复了宁静。
朱砂见状勃然大怒,眉头一簇,牙关紧咬,再度凝聚全身之力,奋力按在石碑上。
只是可惜的是,这次果然又再度如前,凹槽内堪堪冒出几道白烟,再度发出“扑哧”几声,而那鉴定命碑亦是一如既往,岿然不动。
朱砂心急如火,将心一横,将两手轮换着反复按入命碑掌印内。
只可惜仍旧是几股白烟飘散而逝,不见任何起色。反倒是他手忙脚乱,急的满头冒汗。
场内那些新弟子们,见到这样滑稽情形,无不低头捂嘴而笑。甚至主座的几人,也被这情绪感染,脸上都不禁浮现笑意。
而奉啸天黄庚等人,脸上明显出现失望之意。
鉴定命碑一旁的执事长老,也是面色复杂,略觉尴尬。心内暗忖道:
今日这泉英门下,果然“惊喜”连绵不断,前番出了一个八星“咸猪”的色胚,又出了一个金系十星成色的超级天才,现在倒好,居然再出现一个被号称世间“最垃圾”的命格!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硬起头皮宣布道:
“泉英门弟子朱砂,‘庸碌’命格,弱于常人,乃下下之资,不宜修炼!”
第十章 跟我混吧vs我疯了么
听到这个结果之后,众人不禁各自莞尔。
这一次连同那些凌云门弟子在内,非但没有出现哄笑奚落声音,相反却有不少人瞧向那朱砂的目光,都满带同情怜悯之意。
这少年看上去,怎么也不象肾虚力殆的样子,怎么居然会是这么差的命格!
主客座上的众多掌门教习,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命格鉴定仪式,大家原本对泉英门没有什么期待,反而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来。
而继段冷的十星命格出现后,大家震惊之余,似乎潜意识之内,都不再希望这泉英门中,再出现什么逆天的事情出来,否则在情感上也委实无法接受。
这名叫朱砂的少年,出现这样的惨淡鉴定结果,似乎比起前面那金系十星命格,更加容易让大家接受。
即便是奉啸天和泉英门众人,对于朱砂也没有抱什么奢望,他们如今有了段冷已经十分知足。
唯一不肯接受这结果的,自然是朱砂自己。
他双眼圆睁,眉头紧皱,似乎不愿意接受这悲剧般的鉴定结果。
虾米东东?“庸碌”命格?弱于常人!开甚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