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本千年杏花仙
“啊!快看……天女散花!”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一声,众人抬头一看,只看头顶之上,半空之中,不知何时纷纷扬扬飘满了杏花,正朵朵飞舞飞旋着徐徐飘落。花瓣如云如雾布满天空,如雪如画,花香袭人,花美醉人。这传说中的天女散花的情景当真发生在眼前,这班苦修多年的道士个个激动万分,若不是真平在台上一脸肃然,目光如电,恐怕早有人伏倒在地,叩谢天恩了。
“来者何人?”吴沛顿生警觉,道力运转间,飞剑已然出现在右手,剑尖斜斜指向那半空之中的绚丽少女。
“嘻……”少女一笑双眼便弯成一弯新月,眉眼之间说不出的柔媚娇艳,令人一望之间便心神激荡。
“方才你还不是口口声声要见我,怎的我如你所愿前来,你却这般待我?”声音甜腻妩媚,让人听闻之下心难自恃。
“何方妖女,竟会这媚惑之术?你到底是谁,来我华山极真观所为何事?”
“我本千年杏花仙……”
此言一出,一众均惊!
这娇笑连连、媚惑众人的绝丽少女自然是那自称杏仙的戴婵儿。
戴婵儿初现,张翼轸既惊且喜,猛地站起,快步向前来到戴婵儿近前,拱手说道:“婵儿,你怎的来到华山?……不过正好,倒是可以帮我解围,这位吴道友,却是不相信你和倾颍是杏仙和竹仙!”
张翼轸并不知道,戴婵儿正在华山之中追踪那黑衣的行踪,早就发现凝霞崖处有人论道,开始并未在意。后来再次经过时却发现原来台上之人竟是张翼轸,心生好奇之下便隐藏在暗中观察。听到吴沛所说之话而张翼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戴婵儿生性好玩,行事随心,看来看去便觉得吴沛不太顺眼,便想不妨助张翼轸一臂之力。只是盛夏时节,华山之中杏花早已过花期,便暗中施展风聚术,将无天山之中各处的杏花卷来一些,抛洒到空中,然后现身台上。
戴婵儿见张翼轸一脸惊喜,倒也十分配合地点头答道:“翼轸,我在长安城中正在探访故友,忽然心生感应,得知你想约我前来,便即刻飞天来此。听你所说,这位吴道友不信世间有我这般的千年杏仙,是么?”
戴婵儿转身看向吴沛,笑容中多有戏谑之意,挥手间手中又多了一株杏枝,上面杏花灿如云霞。
“那么敢问吴道友,你说我若不是杏仙,这盛夏季节,从何而来这漫天的杏花还有我这手中的杏枝?”
“这个……”吴沛一时语塞,无以应对。
便在刚才戴婵儿一现身,杏花漫天飞舞之时,他心中已然喟叹一声,心道怕是这杏仙一说竟是真的,这张翼轸果然未说假话,确实真的与那竹仙和杏仙相遇相识了。只是他心中也不甘心就此认输,便想要强词夺理搏上一搏。
“我怎知你不是妖怪鬼魅一类,用那障眼法哄骗我等?”话一出口,吴沛便有些后悔,他自己也底气不足,障眼法只是拟幻且无声无味,这四处飞溢的花香可不是小小障眼法可以做到的。
未等戴婵儿解释,台下已然有人高喊:“吴师叔,这杏花是真的,并非是障眼法。”
吴沛狠狠瞪了台下多嘴之人一眼,还想辩解一番,却听真平说道:“吴沛,请借仙子手中杏枝一观。”
戴婵儿也不反对,笑盈盈将手中杏枝递于吴沛。
真平自吴沛手中接过杏枝,道力运转,了然于心。这杏枝确实是地道的杏枝,自然长就,并非是任何五行变化的幻术。若眼前此人不是杏仙,凭她虚空而立,不须御剑飞天,也会是那已晋身飞仙境界的高人,用五行变易法夺天地之造化,强行转化而成杏花杏枝。但眼前少女举止轻佻,言谈间多有媚态,断然不是得道高人,莫非真是那少年口中所说的杏仙?
真平自是不知,戴婵儿所在的无天山远离中土,独成境界,山上四季花开,与中土全然不同,完全不受四时影响,想要百花也非难事,区区杏花杏枝对于戴婵儿来讲,自是举手之劳。
思忖间,真平便想杏仙一类,千年难遇,既然来到极真观,若是留下待掌门回来详加问询,或许于悟道之上有莫大机缘。当即下定决心,要留戴婵儿于极真观中久住。
真平起身近前,向戴婵儿施一礼,说道:“今日得见杏仙,实在三生有幸。我乃极真观真平,有一不情之请,还请仙子三思。极真观乃天下三大道观之一,修道之士皆向往之。仙子得天地之造化,修得仙体,感悟天道,可否愿意在我极真观中住下,与我等修道之人共参天机,共证大道?”
戴婵儿一听不禁笑得花枝乱颤,莫说这极真观没有飞仙高人隐藏于此,便是有能够降服于她的飞仙,想要禁制于她将她长留此处也非易事,更何况她哪里是那种可以坐而论道之人?
静而虑之,虑而思之根本不适合随心所欲的无喜公主!
既然这班人已经相信了她是杏仙,再留下来也没有必要。戴婵儿也不回答真平,只是向张翼轸招呼一声,说道:“翼轸,他日长安城中再会,婵儿先行离去,记得今日之事,日后可要好好谢我,咯咯……”
谈笑间,戴婵儿身形一晃,跃向空中,就要飞天离去。真平见状,哪里肯放过这般好机会,急忙招出飞剑,弹指间御剑疾速弹射向戴婵儿所立之处。戴婵儿全无惧色,轻笑一声,身形便快捷如风,须臾间消失在空中。
见真平御剑追赶戴婵儿,吴沛也不甘落后,也纵身跃向飞剑,向着戴婵儿真平消失的方向追去。吴沛御剑飞空,剑身还微微颤抖,明显不如真平如履平地,稳稳站立。这便是境界上的差距,一眼可知高下。饶是如此,也让初次见识御剑飞空的张翼轸羡慕不已。
先前见倾颍和戴婵儿凭空飞翔,这少年心中并无惊奇之意,或是认定了她们既是仙子,自然可以腾云驾雾,任意往来。但眼见和他一般的修道之人也可以御剑飞空,倏忽间消失不见,不由得满怀惊奇之际又心生期待,不知何时他才能修到这番高深的道力,可以御剑飞空,到了那时,便是那遥不可及的方丈也可去得了。
这般想着,便连戴婵儿是否会被真平和吴沛追上,或追上之后会不会被二人拦下,少年心中也未曾去想。或许在他心底本来认为,戴婵儿根本就无须他去担心,那真平和吴沛肯定没有分毫机会将戴婵儿留下。
一众见杏仙来了又去,见真平和吴沛御剑追赶,一时乱哄哄乱作一团,吵吵嚷嚷说的全是这三日论道匪夷所思的所见所闻。见众人言谈间颇多向往之意,张翼轸担心被人围住问起他与杏仙的交往之事,便瞅个空子溜出了场中,一人不紧不慢地沿着华山险峻的山路独行。
一眼望去,连绵的群山之间,云海起伏,更有无数林海间杂其中,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或许参杂仙境也不过尔尔?张翼轸一边想着真平和吴沛御剑飞空的迅疾,暗暗运转体内微细的道力,一边想着三日已过,自己的便宜师傅灵空也该玩得尽兴而归了吧?
第三十二章 美玉之质,待君来识
不知不觉张翼轸回到了极真观的住处,却见一个二十多岁上下的男子长身而立,正守候在门口。
咦,看他的样子倒象是这极真观的弟子,不知他守候于此有何指教?莫非是那灵空闯了什么祸事,被人追到这里讨要说法来了。张翼轸放慢脚步,正思忖着如何应对之时,那男子却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转过身来。
呵,好一个俊美的美男子!
张翼轸暗赞一声,只见此人身材颀长,面如白玉,相貌清奇,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好感,顿觉温文尔雅,心生亲近之意。
此人一见张翼轸,便面露喜色,趋步向前,施礼道:“张道兄,在下姓玉名成,乃是这极真观的弟子。这几日听道兄所讲木石化形之说,深为钦佩,特来讨教一二。”
原来不是为了灵空的祸事,张翼轸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还礼笑道:“玉道兄客气了,请屋中一叙。”
玉成温和一笑,紧随张翼轸身后。进屋之后,二人分宾主落座,少不得寒喧几句。玉成言谈举止无不彬彬有礼,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似乎这玉成天生就有一股冲和温润之气,让人不由自主便心生信任。张翼轸心道,古人所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果不其然!
玉成先是客套几句,见张翼轸一脸惶恐不肯接受他的刻意的夸奖,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这少年性格冲淡,随性而为之中又有几分坚韧,确实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之人,当下也不再顾忌,问道:“张道兄,依你所说,那竹仙和杏仙与你以友相称,你可知道,木石若能化形而出,其精魄便是天材地宝,如能炼化为自己所用,必能增长数百年功力。张道兄可有此意?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只求分得一份功劳。”
“什么……”张翼轸乍闻此言,倏然变色,目光烔烔直视玉成,厉声道:“玉成兄,我见你举止端正,便如谦谦君子,有心与你相交,你却用心险恶,竟要炼化竹仙和杏仙!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只道你是一位人如其名的美玉,却不想原是徒有其表的宵小之徒……慢走,不送!”
玉成见张翼轸盛怒之下,丝毫不留情面要赶他出门,却哈哈一笑,说道:“张道兄何必这般迂腐?想那竹仙与杏仙毕竟只是异类,且天地生就的宝物自是有缘有德之人得之。你既与她们结交,自然得到她们信任,可乘其不备暗中下手将她们制服,然后炼化,平白增加数百年之功力,也好早日窥测到那浩渺的天道,早日飞升天庭。”
张翼轸见玉成仍然喋喋不休劝他,心中厌恶,冷笑说道:“这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且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竹仙杏仙或是那顽石,只要得了机缘便有生存于这天地之间的权利,无人可以凭借一已之私得天地之德为一已之用。便是那猎人打猎,也不杀尽幼小及有孕之鸟兽,存一念善心。敢问玉成兄,你身为正道弟子,却心存炼化那天地孕育的异宝之心,与那贪婪成性、行事只凭一已好恶的魔门又有何区别?”
“说得好!张道兄,玉成这便与你赔不是了!”玉成长身而起,深鞠一躬,一脸肃穆。
“你这是何意?”张翼轸一时被玉成的前后大相径庭态度弄得糊涂起来。
“还请张道兄恕罪,实在是玉成身份特殊,不敢轻易对人表明身份,所以才有如此试探。玉成在世间飘荡数百年,最后才化身为一位普通弟子栖身于极真观。本想依靠这天下三大道观之一的极真观的庇护,好安心参悟天道,以求早日飞升。原以为极真观为道门魁首之一,对于天地生就的奇珍异宝即便不心存敬意,也必然会平等对待。不想今日真平道长一见杏仙现身,便想将她留在极真观,我心凉之下,便心生去意。只是这天下之大,要想遇到能真心待我不心存不轨的修道之士难如登天。所以今日斗胆前来试探张道兄,其实便是想诚心投靠。”
张翼轸被玉成说得一头雾水,正要开口问个明白,玉成愧然一笑,说道:“好教张道兄得知,我玉成乃是这华山之中一块化形而出的万年温玉!”
华山之大,连绵数千里,其间深处,有一巨石独立于峰峦之中。巨石高大深广如宫殿,栉风沐雨不知几万年。悠悠岁月,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在这块巨石的中央竟然孕育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玉心。不知多少次云开雾散、日升日落之时,巨石得到太阳从云间和东方射出的第一道光线,精华虽然微弱,长久以来却全部滋润了玉心。又不知过了多久,玉心终于有了自己的意识,第一次感受了这个世界的存在。尽管他无法化形而出,但数万年的悠悠岁月,无数次的沧海桑田让玉心感受到了万物不可久留,唯有不变的“道”才能长存于这天地之间。玉心心存向道之心,便自行参悟这化生万物的道。
又不知过了凡几,这一日天降异象,竟是遭遇了千年未遇的日蚀。合该玉心机缘已到,这日蚀过后,汇聚无数日光精华的第一道光线正好映照在巨石之上。玉心只听“轰”的一声,便觉眼前豁然一亮,天地清朗,风声阵阵,整个世界便真实地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终于化形而出,凝聚成人形!
而孕育他不知几万载的巨石已然粉碎,荡然无存。带着一丝留恋,玉心便在这华山之中四处飘荡,感悟天道,精炼灵力。数百年来,玉心四处行走,见识了繁华世间的各种悲欢离合,玉心向道之心从未动摇,毕竟经历过数万年的岁月沉浮,早就见惯了世间种种,唯有莫测的天道才是最永恒的存在。
玉心行走世间,便渐渐了解到中土三大道观,其中之一的极真观便在华山。恰逢一年极真观广招弟子,玉心便化名玉成应试,一路顺利过关,被正式招录为极真观的三代弟子。玉成便想借这极真观道门正统之洞天福地,潜心修行道法,参悟天道。不料数年来,玉成在与同代弟子闲谈之中得知,这木石化形竟在世间无人得知,更遑论与木石化形之人交友、同证道法!
玉成也借与其他两大道观论道之际,暗中问询过这些同门,也是无一人得知木石可以化形成人,更不认为木石化形可以证天道,甚至还有人将木石化形归于鬼怪一类,正道之士应该得而除去。玉成惊醒之下暗自庆幸并没有向他人透露自己出身,否则说不得何时便遭了那灭顶之灾。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此番华山论道,三元宫却只来了两个不起眼之人,而正是这两个不起眼人之一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张翼轸,却在凝霞崖上讲出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引发了极真观一众弟子的众说纷纭,更让玉成这个玉心化形之人大吃一惊!
经过这两日的观察,更加上杏仙初现之后,真平道长御剑追出,玉成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极真观不可久留,既然木石化形之说被张翼轸道破,他的身份早晚会被真平等真字辈高人发觉。先前之所以不知是因为无人知晓木石化形,现在华山论道之后,怕是不久便会天下皆知。得道高人道法高深,恐怕不久就会想出探知木石之身的道法。
玉成对张翼轸听其言观其行,感觉这个少年性格冲和中正,正合他这块万年温玉的温润、淡然之本性,便有了结交之意。
这番匪夷所思的经历被玉成悉数说来,只听得这个在台上论道之时口若悬河的少年目瞪口呆,一时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和绚的男子真的是一块玉石的化形,呆立半晌无语,直到面前的玉成又向他长揖一礼,诚恳地说道。
“君子比德于玉,温润而泽。不知张道兄可否识得眼前美玉,愿意让玉成跟随左右,效微薄之力,只求张道兄一心护得我周全,于道法之上不藏私于我,共证无上大道?”
第三十三章 真平道长
那万年温玉是何等人物,得天地之造化化形为人,却要跟随他的左右,言下还有认主之意,自己何德何能,只是初入道门的山村少年,哪里担当得起如此重托!
张翼轸从震惊之中惊醒,忙伸手扶起玉成,一脸愧色道:“玉成兄太抬举翼轸了,我入道门时日尚短,更无精深道力,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保护你?于道法之上更是修为浅薄,恐怕不论道力还是道法,玉成兄都远胜于我,翼轸不才,倒更想请玉成兄在道法上指点一二。”
玉成见张翼轸一脸恳切,知道他所猜不假,这少年心底坦荡,倒确实值得他托付,当下说道:“张道兄有所不知,这木石化形,虽是得天地造化,化形之后便可飞天遁地,并且依本身特性可有一些法力,但在灵智和悟性之上还是不及凡人许多。只因木石化形体质单一,只依照本性行事,极难领悟高深道法,所以若想更进一步,必须长伴修道之士左右,共同参悟,或许会有机缘得窥天机。”
“这样……”张翼轸左右犯难。若是收留玉成,他毕竟名义上是极真观弟子,如何能跟随他下山去三元宫?再则他也自知本身道力实在低微,若是被人发现玉成真实身份,他确实没有办法护他周全。张翼轸也不隐瞒,说出了他所担心的事情。
“张道兄无须担心,玉成自有办法。”说着,玉成原地将身一转,张翼轸只觉眼前一花,玉成已然踪迹全无,正疑惑间,忽觉手中温润如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块玲珑剔透、光泽宜人的美玉。
这美玉,状如圆盘,大小如小儿拳头,触手生温,散发琼瑶之光,色泽翠绿,其中隐隐如水流动,端的是一块上好翠玉。
这……莫非就是玉成?张翼轸握着手中美玉,心中猜测。
“此玉正是我的本体,张道兄可以配挂在身上,这样我便可以不用化形现身,以免被人发现真身。同时也可以隐藏行迹,时常跟随道兄左右。道兄也无须担心我会影响你的日常行动,平常时我会隐入沉寂之中,若非有道法上的不明之处询问,或是道兄相唤,玉成一般便会闭关修练。”
声音直接在张翼轸的脑海中响起,初闻之下,倒是让他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法术,明明声音历历在脑,却耳边并无半点声息。
玉成似乎也知他所想,解释道:
“此乃密音术,是我直接用道法印在你的灵识之上。张道兄,你也可以将要说之话直接在意念之中对我说出,我便即刻得知,以后你我交流,便无须言语了。”
张翼轸顿觉新奇,想了一想,便说:“这个办法不错,玉成兄,你我交流不用语言,这样外人便不会得知你是可以化形的灵玉!”
话一说完,张翼轸才意识到原来又是张口说出,不觉哈哈一笑。这张嘴说话说了十几年,用心说话倒是一时无法适应。
其实这密音术倒也不难,妙就在于心有灵犀一点通。一通则灵,一灵则百通。密音术乃是玉成在巨石之中自有灵智之后自创而成。玉石通灵,所以玉成无师自通密音术,正合玉石精气内敛之本性。
张翼轸大约学了一个时辰,便在玉成的耐心地教导下学会了密音术,和玉成对答如流之时,表面上不动声色,旁人看来他一本正经地端坐不动,实际上却和玉成讲述他和倾颍、戴婵儿相遇相识的经过,惹得玉成羡慕不已。
稍后,张翼轸便如玉成所言,寻得一根绳子将玉成系在腰上,左右查看一番,自觉倒也不错,配合他的衣着,竟也十分般配。
又和玉成谈论几句,玉成便告诉张翼轸他要闭关,进入沉寂的修练状态。若是有事呼他,便用密音术连唤三声“玉成”,他便会醒来。说罢,玉成的声音便渐渐淡去,终于再无所闻。若不是腰间的玉佩提醒张翼轸,他倒真不敢相信今日竟会真的遇到玉成这般的玉石化形成人!
一直到外面房门响动,张翼轸这才从沉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一个人影急匆匆跌跌撞撞地闯进屋里,一把拉住张翼轸,小声说道:“翼轸,待会儿要是有人找我,你便说未见到我回来,也不知去了何处,或许已经回了三元宫,反正推脱得越干净越好,可是记好了?”
来人一身乌黑,脸上全是灰尘,头发乱蓬蓬比杂草还不及,便是那红通通的酒糟鼻子上也有一片炭黑,不是灵空又是哪个?
看来真的是惹下了祸事!
张翼轸也没有好脸色,这便宜师傅把他丢下不管,看这样子恐怕又去极真观的伙房偷偷烧火去了。这论道兹事体大,他却倒好,万事不如他烧火重要,也恁的无赖了一些。
灵空见张翼轸脸色不善,知道他心中有气,陪着笑说道:“好徒弟,师傅不也是为了参悟那无上道法么?毕竟三元宫的伙房与这极真观伙房大不相同,所以师傅我特意去了极真观的伙房一游,不料一见之下大感新鲜,一时手痒便烧起火来。这一烧就沉迷其中,忘记了时间,直到刚刚被真平道长发现,我才想起还有论道之事。不多说了,怕是那真平道长已经追来了,你就说三元宫有急事召我先行回去了,切记,切记!”
灵空说完,也不等张翼轸是否同意,竟是一个翻滚推开后窗,跳窗而逃,片刻便跑得不见了人影。这堂堂三元宫“灵”字辈道长,竟如市井无赖一般落荒而逃,张翼轸哭笑不得,只好摇头苦笑。他这个师傅行事古怪无赖堪称一绝,怕是天下无人可及。
门外果然响起真平的声音:“灵空道长,真平来此,可否出来一见?”
张翼轸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施了一礼,说道:“真平师叔,我那师傅自从前日下午走后,直到今日未归,我正想问师叔可否知道我师傅去了哪里?”
张翼轸磕磕绊绊地说完,抬头看到真平似笑非笑的目光,心知他的谎话水平实在太差,只一眼便被真平瞧出真假了。
真平温和地一笑,说道:“翼轸,倒也难为你了。你那师傅太不争气,有你这般悟性非凡、灵性剔透的弟子不好好教导,偏偏要去偷偷摸摸烧火做饭,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他不想见我,估计此时已经下山去了。此间事情已了,你也收拾一番下山与你师傅汇合吧。我有一句话有劳你转告于他……”
张翼轸见真平并无责怪之意,忙点头应允,倾听真平要转告灵空什么。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声音。抬头看时,却见真平目光望向虚空,眼神迷离,竟是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沉醉其中了。
“真平师叔,不知先前可否追上杏仙?”张翼轸猛然想起戴婵儿可不要被真平拦下,二人如果争斗一番,伤了谁都不好。
真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而逝,脸上恢复了淡然之色,说道:“那杏仙飞天之术甚是迅捷,我追她不上……下山之后,你见了灵空,便对他说……罢了,只告诉他让他好自为之吧。”
真平说完,也不停留,转身便走。也不见她步伐如何快速,只是三步两步,便消失在曲曲弯弯的山路之中,如同一步迈出就是百步一般,看得张翼轸大为惊叹:莫非这便是那缩地成寸的道法?这一步可抵百步,平常百日路程,这般走法,岂不是一日便可到达?
第三十四章 月夜异变
第二日一早,吴沛带领一众弟子前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