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恨自己的姐姐不争气,但她从心里还是更恨那个耍了纪慈文,也毁了她一家的男人。
只是事到如今,姐姐却还要袒护着他。这样不明是非,懦弱的姐姐,让纪慈希由心里厌恶。
她怀揣着满腹的怒火行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腹部又开始不规律地隐隐作痛。
之前她还以为这样的阵痛是胃病,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的不孕症。
纪慈希飞快地略过人群,在人员流动紧密迅速的医院走廊里,她灵活地好像一只鱼在水中游动。
然而再机敏的鱼儿也有可能触到暗礁,不知是不是被一时的怒火冲昏了头,纪慈希并没有注意到到迎面走来的女人,直接与她撞了个满怀。
她低头揉着脑袋,模糊的视线最先扫到一双高跟的黑色丝绒牛皮短靴。
您没事儿吧?
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习惯被人如此触碰的纪慈希下意识狠狠地甩开了那人的手,而这也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个比自己还高些的漂亮女人。
褐色的波浪卷发被她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几缕碎发温顺地垂在耳际。她的皮肤白皙,并不像一些女人一样扑了厚得几乎能成片掉落的粉,那是一种自然的白皙。明眸皓齿,顾盼流兮,这样基本只出现在小说中的词汇用来形容纪慈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恰如其分。她穿了一件军绿色的风衣,风衣上的腰带松松垮垮地挽在腰际却丝毫没有遮掩她修长有致的好身材。
纪慈希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女人,她极厌恶他人对她的触碰,即使没有恶意,她还是会觉得不适。
女人并没有因为纪慈希粗暴的举动而生气,她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看到你。你没伤着哪里吧?
没有。说罢,纪慈希正欲继续往前走,谁知女人的手竟然再一次抓上了她的手臂。
纪慈希错愕地抬眸看她。
真的不要紧吗?这里就是医院,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纪慈希微微皱眉,她再次甩开女人的手,这次她也不再客气,直接说道:
我不需要。
其实借机做个身体全面检查也不错的呀。女人给了纪慈希一个灿烂的笑容,虽然您说没关系,但是有些问题不是当时就能被发现的。刚才您被撞的那一下,不轻快吧。
纪慈希无心与她再多说,她正准备离开,女人却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
给您。女人伸手递给纪慈希一张名片。
今天是我走路没看好,撞了您实在抱歉。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就联系我吧。
纪慈希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名片。
这个女人叫陈原臻。
尽管纪慈希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好尽量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说道:
陈小姐是吧,我现在状态很好,就算以后有什么事也不会来麻烦您的。我还有事,告辞。说罢,纪慈希赶忙快步走开。
陈原臻的手臂还悬在空中维持着方才递名片的动作,她缓缓回眸看向纪慈希消失的方向,红唇勾起一抹笑容。
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呀。
对于最好的骑手来说,筋疲力竭地驯服一匹烈马带给他的成就感要远远高于轻而易举地骑上一匹温顺的马在草场里驰骋。
征服欲这种东西,可不是男人的专利。
黄昏的油墨在天空中肆虐已久,一只褐色的飞蛾在电脑屏幕前画着圈。不知画了有多少圈,它终于累了,趴在电脑屏幕上小憩,正覆盖在一道函数式的f上。
纪慈希停下敲击键盘的双手,她的目光锁定在飞蛾停止抖动,聚拢在一起的翅膀上。她顺手撕下一块卫生纸,迅猛地按住它的身体,静止两秒后,纪慈希就着卫生纸顺便擦了擦电脑屏幕,随手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这时门外响起门锁碰撞声,没有多久,房门被一个矮矮的身影打开。
小姨?!纪叙有些意外地看着坐在茶几前敲键盘的纪慈希。
原来你在家呀!他合上门,把书包放在一边的沙发上。
早知道我就不带钥匙了。他说。
敲门可能会被拒绝,有钥匙才会万无一失。纪慈希看着电脑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纪叙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的这个小姨好像很不喜欢自己。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里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我作业都做完了。纪叙没话找话,是班里第一个全部做完的!他有些骄傲地抬起头看着纪慈希,渴望从她的嘴里听到一声表扬。
作业是给你自己做的,没必要向我汇报。纪慈希端起瓷杯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后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纪叙咬着嘴唇,他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之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他们还欺负你吗。
纪慈希突然问道。
啊?
他们还欺负你吗。纪慈希耐心重复。
啊哦!没有,他们现在见了我就跑!纪叙展露笑颜,很是解气地说道。
哦。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