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大概要去几天?”
“我问了一下,整个仪式只需要三天时间,但是来回就要二十天,最快也得二十五天。如果那帮子长老,还要留我谈些什么的话,也许时间更长,不过最多三十天之内,我一定回来。”
“我只担心,你对于七虫族的内部事务并不了解,如果出现意外就危险了。”高庸涵不无忧虑地说道。
“是啊!”凤五沉吟着,低声说道:“我惟有守着言多必失的宗旨,尽量低调,希望能过了这一关。如果三十天之内我还没有回来,你就赶紧离开焚天坑,至于追查那个神秘人的事情,也只有重重拜托了!”
跟着,凤五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个沙漏,往地上一翻,说道:“沙漏中的沙子一旦漏完,就是期满之时。”
高庸涵郑重地点了点头,紧紧拉着凤五的手说道:“五哥,你一定可以平安回来,我也一定会查明真相!”
凤五十分洒脱地一笑,说道:“高老弟,我怎么说也是红丝蛰虫的族长,麻烦可能会有,危险嘛倒不至于,我这就去了。”跟着拿出一个玉柬,递到高庸涵手里,正色道:“你一定切记,一旦情势不妙,马上离开此地。我所知道的诸般修炼法门,都在这玉柬之内,聚象金元大法也在其中,在没有修炼到天发杀机第三重之前,万万不可和修真者动手,切切!”
高庸涵藏在卵房的一块岩石后面,目送着凤五在一群红丝蛰虫的簇拥下,顺着往下盘旋的石梁离开夜痕洞,往深处走去,终于隐在一片石壁之后。高庸涵知道,凤五临行前曾严命手下,不得踏入卵房半步,所以也不担心会被那些虫人发现,当下坐在一块岩石上,考虑着凤五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由于对七虫族的情形了解的极少,所以实在无法判别出,凤五此行倒底是凶是吉,这么想着,目光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自他重塑躯体以来,每日都呆在那个石洞内勤加修炼,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踏出石洞,进入卵房。初次进来时,那些倒挂在洞顶的虫卵,已经全部孵化出来,只剩下一些空壳散落在地面。在一处角落中,最为醒目的,是那个褐甲蠕虫的硬壳,在被自己吸干了血肉之后,那个硬壳也被凤五扔在了卵房。
高庸涵走近前去,颇有些感慨地看了看那个硬壳,从破烂不堪的长袍上撕下一截布,将那个硬壳仔细擦拭了一番。将硬壳表面的尘土污垢去掉,入手处有些粗糙,但是却又一种异样的熟悉涌上心头,高庸涵知道这是血脉相连的缘故,良久才返回石洞内。
因为刚刚修炼完不久,闲来无事,高庸涵取出那枚玉柬,用灵识一番探察,才发现里面的内容十分庞杂。除了玄元宗的诸多修真法门之外,尚有一些粗浅的炼丹法门,想来是从发现那颗金丹之后,凤五有意收集的吧。另外,居然还有精铸鬼工的炼器法门,而且是最高深的炼甲秘术,令高庸涵大感意外。但是最令他感动的,还是玉柬最后记载的还魂术——凤羽族秘不外传的独门法术。
每个族、每个门派都有一些禁忌,违反这些禁忌的族人,其下场均非常的惨。比如说,凤羽族的禁忌,便是把族中的秘法泄漏给外人,一旦被发现,除了与此事有关的外族之人,将被究意堂追杀直至挫骨扬灰以外,泄密的本族之人,其魂魄灵胎将被所有的族人吸食,以示惩戒。
高庸涵想了想,还魂术尽管算不得是顶尖的修真秘法,但也非同小可,即便是要修习的话,还是等到凤五平安回来以后再说。倒是那个炼甲秘术,很有些对自己的脾胃,于是用灵识,将这个法门从玉柬内剥离出来,细细体味。
炼甲秘术说穿了,就是用灵胎内的阳火,将材料炼制熔化,然后用阴火细加锻炼,护甲行将成型之际,由灵胎在其表面刻制一种特殊的符纹,并设法与之合而为一,便大功告成。
这种秘术炼制出的护甲,有诸多妙用,比起一般的护甲,甚至是天机门的重甲,都要好上很多,绝对是修真者才能拥有的护甲。平日不用时可藏于体内,意念一动,护甲便可自动显现,护住周身要害。在炼制过程中,还可根据个人喜好,随意打造出自己想要的样式。不过,这种秘术很难把握,尤其是灵胎内的阴、阳之火的交替运用,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将护甲材料报废;另一方面,越是难得的材料,则越难炼制。
这些问题对高庸涵来说,反而不是难题。因为原本穿在身上的回纹犀甲,早已经残缺不堪,加上在重塑身体时,被体内阳火完全熔化,如今成了一砣废铁。既然炼甲秘术中没有对材料的专门论述,所以大可以拿外面的那个褐甲蠕虫的硬壳,掺杂在剩余的灵犀寒铁之中试一试。如果真能给自己弄一件战甲,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想到这里,高庸涵不禁有些迫不及待了。
按照玉柬中的记载,高庸涵布下一个简单的法阵,将灵犀寒铁和褐甲蠕虫的硬壳放在阵中央,盘膝坐在一旁,连续祭出几个手诀,口中默念咒语。阵法内的灵犀寒铁和硬壳,缓缓升到半空,高庸涵双手一扬,两道赤焰祭出,围绕着寒铁、硬壳上下翻飞。随着赤焰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刺眼,灵犀寒铁渐渐变得柔软,倒是那硬壳却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原本暗褐色的表面变成一片赤红,鲜艳欲滴。
灵犀寒铁终于完全熔化,宛如一团细小的珍珠,随着赤焰飞舞。此时,硬壳在赤焰的反复炼制下,也慢慢缩成一团,本来两丈多的长度缩短了至少一半。高庸涵不知道还要炼制多久,初次炼甲也不清楚火候,只是感觉体内的阳火隐隐有衰竭之势,顾不得那么多,双手一合,收了阳火,同时从鼻孔中喷出两道青气,朝阵中飘了过去。
这团阴火显得凝重无比,不像阳火那般轻盈盘旋,而是逐渐弥漫散开,将寒铁、硬壳层层包裹起来,反复的挤压揉动。这一下,情形刚好和刚才相反,那硬壳没几下便开始变形,接着碎裂成几片,继而在阴火的挤压下,终于承受不住,成了齑粉。而那块灵犀寒铁则显得十分从容,在阴火之中随意舒展,将硬壳的粉末完全吸收。
由于褐甲蠕虫的硬壳很大,所以两者融合之后,整体色泽仍旧以褐色为主,不过此时已经变成了红褐色,显得晶莹透亮,内中有银白色的犀纹流动,十分漂亮。
高庸涵看着阵中的变化,心中暗喜,觉得时机已到,当下手诀翻飞,阳火再度祭出,和阴火一道做最后的炼制。脑海中想象着战甲的模样,那块似铁非铁、似壳非壳的材料,按照他的想象不停地变化,一件绚丽的战甲终于成型。
到了最后一步,高庸涵大喝一声:“疾!”灵胎从紫府内窜出,合身将战甲抱在怀里,跟着一连窜的印记刻在战甲之上,战甲宛如活了一般,随即套在灵胎外面。灵胎也显得十分高兴,围着高庸涵转了好几圈,才回到紫府中去。
第二十二章 闯关
高庸涵长舒了一口气,意念一动,一件暗红色的战甲随即显现出来,战甲的样式略显古朴,但是十分霸气。
头盔如同一个缩小的虫头,威武之中带着些许狰狞,尤其是眉心处,一片形状象舌头的鳞甲延伸而下,直至鼻尖,隐隐有赤气不时喷涌而出。比起以前的回纹犀甲,除了仍旧防护着前心、后背的要害,多了保护肩臂的“披膊”,及保护腰胯的“垂缘”。脚上也多了一双战靴,后侧有突起的甲片,如利刃般锋利。整个战甲,异彩流动,边缘处全是细密的甲片。
高庸涵心中一动,为了验证新的回纹犀甲的性能,拿着敛眉剑,试着在战甲上轻轻划了一下,以敛眉剑的锋利,只留了一道细细的白印。跟着,高庸涵又重重朝战甲砍了一剑,这一剑中夹杂了几分灵胎之力,即便是以前的回纹犀甲,在他已具修真实力的重击之下,只怕都很难承受,而眼下,也不过才出现了一条划痕。战甲内流动的犀纹似乎察觉到了这条划痕,迅速聚集在划痕周围游走,很快地,战甲便完好如初了。
高庸涵欣喜若狂,轻轻地抚摸着身上的战甲,口中喃喃道:“以后,你就叫褐纹犀甲了!”
其实,以高庸涵目前的修为,和对炼甲秘术的理解、运用程度,原本是没有办法炼制成功的。只是,回纹犀甲在先前早已被毁,里面的符篆也荡然无存,而灵犀寒铁尽管十分难得,但是被体内的阳火,在重塑躯体时无意中焚毁,才会很容易地随着他的意念炼化。而褐甲蠕虫的硬壳,原本就坚韧无比,若非得力于那颗内丹的功效,也不可能为己所用。
这里面的种种机缘,高庸涵一点都不清楚,但是能炼制出这么一件战甲,对于他的修为而言,还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回到洞内,沙漏中的沙子已经去掉一大半,原来炼甲竟然用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高庸涵颇有些诧异。又修炼了几天,相约的期限越来越近,高庸涵不再修炼,怕一旦入定耽误了大事,每天只思索各种法门的运用技巧。
终于,那个沙漏已经空了,也就是说三十天之期已到,而凤五却还没有回来!
“五哥难道出事了?”高庸涵不由得心里一紧,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外面的虫人并无什么举动。
将沙漏仔细擦拭干净后,倒置在地上,看着缓缓流动的沙子,高庸涵想起了凤五临行前的那番话,微微一笑,大步朝洞外走去。
高庸涵并没有像凤五交代的那样,设法离开焚天坑,而是毅然决然地朝深处行进。经过这些日子的苦修,无论是反应、速度都提升了不少,一路上很轻松地避开了红丝蛰虫的巡查。
焚天坑之大远远超乎想象,连绵不断的山洞、石崖层层叠叠,说不尽的险峻,光是夜痕洞就走了大约三天。自褐纹犀甲炼制成功以来,不知是何缘故,高庸涵对于七虫族的吼叫声,也听懂了不少。所以在一处断崖边的岩石后,高庸涵隐去自己的踪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弄明白此地的情形。
从这里的断崖再往下,就是褐甲蠕虫的领地了。由于两个部落间,近年来时常发生冲突,所以红丝蛰虫部落专门将往下的石梁毁去,并在这里屯下重兵,以防止褐甲蠕虫部落的进犯。尤其是凤五假扮的计虫匀,前往阅昙洞之后,红丝蛰虫部落的长老、头目,挂念其安危,更是驻扎在此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以应付不测。
可是,石梁一断固然可以阻止褐甲蠕虫,可是凤五他们又怎么下去呢?可以想见,定然是有奥妙的。
高庸涵本就性情沉稳,也不急于一时,当下悄悄伏在山岩上一动不动,细细打量着红丝蛰虫的分布、举动,很快,高庸涵就发现一处地方有些异样。
七虫族人大多灵胎已失,所以行为多有随意性,全靠一些数量很少的小头领约束。断崖旁的空地本来就不算太大,根本装不下这么多虫人,空地上密密麻麻挤着胖胖的虫人,显得十分杂乱。
在断崖一侧的石壁上,有许多悬空的山洞,里面不时冒出几个虫人,搬运着大小不一的岩石,往下一扔,看来是在开凿洞穴。想来,这些山洞便是红丝蛰虫寄居之所,而异样的,便是这些山洞的位置。
无论是否开凿完成,洞口恰好都在断崖平台之上,从乱哄哄的场面可以看出,这些不过是普通的洞穴。在这些山洞之下,有一块不大的岩石,表面光洁如镜,凝神细看,隐隐有雾气升腾。
这块岩石离断崖很远,足足有四十丈开外,原本也不怎么引人注目,只是在其上方的所有洞口中,那些虫人却从不将碎石抛下,而是转到一旁,在不会碰到岩石的地方,才将碎石扔下深渊。以七虫族的随意,这么做便可以肯定,那块岩石一定有些古怪。
高庸涵从怀里取出一颗楚兰红泪,轻轻放进嘴里,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块岩石。足足等了几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变化。
先是平台上的红丝蛰虫一阵骚动,腾出一条通道,只见三个色泽鲜艳之极的虫人,一摇三晃走到断崖边,又过了片刻,那块岩石波纹流动,渐渐消失,背后显现出一个十分工整的洞口。两个体型彪悍的虫人,站在洞口,彷佛是发动了什么法阵,一道淡淡的白光射出,将洞口与断崖连在一起,那三个貌似长老的虫人走上白光,跟着白光缓缓进入洞内。
高庸涵默默地观察着,他知道,洞内一定藏着一些秘密。又花了足足一天的时间,终于可以确定,前往墨石洞的通道,一定是藏在那洞内了。因为,除了这个山洞之外,整个山崖再无任何可以上下的地方。山崖一侧的深渊深不见底,四周都是如利刃般的岩石,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的虫人守卫。而且山洞每日开启一次,那些虫人头目均是第一天进第二天出,每次都是三人,似乎是在轮换把守。
而且最为怪异的是,山崖方圆百丈之内似乎有一种禁制,足以限制法术的施展,至少从灵胎处传来的感觉,是有些凝重的。就是藏身的这块山岩,高庸涵在腾身潜伏时,也明显感觉到了些许的凝滞。如此一来,是不用想飞过去了,何况以现在的修为而言,离御风而行也还有不小的差距。
此时回头还不算晚,可是对情若父兄的凤五,高庸涵又哪里放心的下?所以,高庸涵准备趁那个山洞开启的时候,硬闯过去。
闯,当然得有筹划,否则直接硬冲过去,只怕光是这平台之上的虫人,就会把自己给淹了,更别说还有那么多虫人头目。高庸涵不会逞那种匹夫之勇,可是又实在没有什么办法。至于那些虫人,则似乎精力旺盛的很,一点也没有疲惫的意思,整日不停地喧嚣,混到山崖边也不太可能,怎么办呢?
第三天了,又有三名红丝蛰虫的头目,来到了山崖处,虫人让出了一条通道,高庸涵不再犹豫,一闪身从山岩上跃下,趁着虫人忙乱之际挤了进去。所幸这些虫人身躯都很大,借着这些遮掩,高庸涵挤到了离山崖边三十多丈的地方,此时,对面的山洞已然打开,那道白光也再度横跨山崖。
尽管高庸涵已经非常小心,还是被一个虫人发觉,随着一声吼叫,山崖陡然安静下来,无数道敌视的目光,朝高庸涵藏身的地方看过来。
高庸涵心里暗叫不妙,意动之下,褐纹犀甲显现出来,护住全身,跟着抽出敛眉剑,脚下不敢有丝毫迟疑,全力朝山崖边冲去。
几张钳形厉嘴当头咬下,高庸涵此时的反应迅捷之极,身子一扭堪堪躲过,跟着又是几个厉爪迎面砍来,手中敛眉剑信手挥出,竟然将这几个厉爪全部砍断。
这一下电光火石一般,高庸涵又往前冲了四五丈。可是,七虫族的威名也绝不是空口而来,回过神的虫人,瞬间将前行的道路堵的死死的,无数张钳嘴、厉爪蓄势待发。
高庸涵不管不顾,仗着灵巧的身手,一猫腰躲过高举的数对厉爪,朝缝隙中钻了进去。这看似莽撞的举动,其实是高庸涵早就想好的对策。虫人体型高大,转身时自然有些迟缓,而且褐纹犀甲连敛眉剑尚且不惧,又何惧这些钳嘴、厉爪?
这个策略无疑是正确的,这么一冲之下,除了褐纹犀甲不时被击中,传来几声刺耳的交鸣,倒是把虫人队形冲的零乱不堪。
眼看离山崖边不到十丈的距离,突然一股法力波动瞬间到了面前,高庸涵来不及多想,左手一挥,一道闪电击出。照高庸涵的估计,自己眼下修为大进,这一掌的威力,比起以前大了何止一倍,所以浑然不惧,依旧极力前冲。
“轰”的一声闷响,电光夹杂着一层猩红的雾气,四散荡开,高庸涵也被逼退数丈。
高庸涵强行稳住震动的灵胎,抬眼望去,只见那三名虫人头目,不知何时已经站到面前十丈处,在他们身后,上百个虫人已经重新集结,竟然排出了一道密不透风的虫墙。
虫墙把山崖团团围住,高庸涵已经看不到后面那块岩石,但是也已经明白,那道白光法阵想必已经关闭。高庸涵并不想和这些虫人过多纠缠,可是除了这条路以外,再无其他通道,难道要进焚天坑深处,只能从这里跳下去不成?
第二十三章 连败
可是,此时不容高庸涵多想,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了。奇怪的是,那三名红丝蛰虫的头目,似乎在面对高庸涵时有些犹豫,其中一个朝高庸涵“呱呱呱”地,连续叫了好几声,神情很是怪异。
高庸涵虽说对虫人的吼叫多少有些了解,但是这几声叫的又快又急,高庸涵只能大致猜测,似乎是问自己是谁,到这里干什么之类的问题。
既然愿意谈,当然是好事,况且高庸涵本来就不想生事,也不管对方听得懂听不懂,用厚土界通行语言大声说道:“我是玄元宗第三代弟子,特来焚天坑,有要事拜见七虫族长老会,还望贵部通融。”
那三个头目似乎听懂了高庸涵的话,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不知为何,突然高声吼叫了几声,目光不时扫过高庸涵。
高庸涵表面上镇定自如,暗中却全神戒备,静静等待他们的商量结果。正自想着借道有望,可是事与愿违,站在最左侧的那个虫人头目,突然出手攻向自己。这名虫人尽管身躯肥胖,动作却是十分迅捷,当头就是一爪,这一爪凌厉之极,竟然发出了破空之声。
高庸涵自跟随凤五修行以来,一直想试试自己倒底有何长进,所以不避不让,敛眉剑一抬和那虫人力拼了一记。
“噗”的一声闷响,敛眉剑如击败革,只在那虫人的历爪上割出一道划痕,高庸涵手臂也被震得有些发麻,不禁暗暗吃惊:“这虫人果然厉害,竟然不惧敛眉剑的锋利,不愧是这帮虫人的头目。”
高庸涵却不知,那虫人心中比起他来更加惊惧,此人能成为红丝蛰虫的头虫之一,绝非偶然,的确是身怀绝技。
七虫族中,绝大多数族人出生时便灵胎尽失,所以族内的修真者越来越少,令人大感忧虑。于是,在被困焚天坑之后不久,族内残存的修真者便聚集在一起,想尽办法来延续本族的香火。其中一个辈分很高的修真者,原本就是长老会的成员之一,仿照以前蜃沙界的成例,连同这些残存的修真者共同创建了长老会。这些修真者在各自的部族中,都有极高的威望,所以相约成俗,每逢一批族人诞生,待其长出触须之时,便须送到阅昙洞举办一个仪式,一方面是祈福,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挑选资质好、多少保留了一丝灵胎的子弟,教其修真法门。
与高庸涵交手的这名虫人头目,便是在仪式中被挑选出来,能被挑选出来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要知道,每次参加仪式的七虫族幼虫,数量多达数万,近年来更是突破了三十万之数,所以挑选之严格,可谓是万中选一。七虫族的修真法门和所有的门派都不一样,他们既不是以武入道,也不是修行悟道,而是靠着不断强化躯体,强化灵胎来修行。这个虫人天生便与众不同,虽然身躯庞大却身轻如燕,尤其是一对历爪坚韧无比,被誉为红丝蛰虫部落百年来,最具天赋的一位。
此人自修行有成以来,一直十分自负,自认为除了族长和三位大长老以外,在部族内便无对手。在他想来,这一爪下来,不说把高庸涵劈成两半,至少也能重创来敌。哪知力拼之下,高庸涵不但无事,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对历爪却反被弹开,虽然外表只是一道划痕,但是内里却隐隐作痛。当下不敢大意,一触即走,并不与高庸涵硬拼,而是仗着身法不住游斗。
高庸涵幼年时在天机门学艺,由于灵胎太过古怪,他师父权思真人思之再三,慎重之下没有教他太多的修真之术,而是令他研习武技。所以面对那虫人的疾攻,高庸涵以快打快,见招拆招。
两人越斗越快,只见两条人影急速翻飞,渐渐地合成一团光影,激起的尘土越来越大,地上的石块也逐渐被卷了起来。周围的虫人不再喧闹,静静地看着场中。
两人斗了大半个时辰,高庸涵体内灵胎流转愈发娴熟,有这么一个修为相当的对手,陪着自己熟悉灵胎的种种妙用,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兴之所至,不由得一声长啸,啸声如鹤唳一般,清扬高亢,而且越来越响亮,在山谷中回荡。
这边高庸涵越打越顺,灵胎的浑厚逐渐体现出来,体内灵力越发充沛,身法更加迅捷,如羚羊挂角,几近无迹可寻。那边那个虫人头目,却是苦不堪言,因为七虫族灵胎的先天不足,使得灵力难以为继,身形已经略显凝滞,渐渐跟不上高庸涵的速度了。
幸好,高庸涵原本就比较同情七虫族的遭遇,先前与七虫族人的拼杀,也都是不得以而为之,加上有借道而行的想法,所以并没有下杀手,只是借这个虫人来印证对灵胎的感悟,更显从容。
旁边观战的两个虫人头目,瞧出同伴已然支撑不住,其中花纹最为艳丽的那个虫人张口吐出几句话,场中的这名虫人全力一击,趁着高庸涵避让之际退了回去。高庸涵已经看出来了,似乎这三个虫人头目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就此罢手。
三人耳语了几句,当中看上去最为强壮的一个头目走到高庸涵面前,说了一句类似“讨教”之类的话,跟着朝旁边那群虫人吼了几声。只见那群虫人显得十分慌乱,四下散开。接着,此人走到山崖边,挑了一根粗大的石笋,一对历爪牢牢将其抱住,一发力把这根石笋生生拔了下来,舞动了几下点了点头,走回到高庸涵面前,指着敛眉剑摇摇头,意思太过短小。
高庸涵笑了笑,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提着敛眉剑走到初时藏身的那块山岩下,像切豆腐似的切了一个大如桌面的石墩,然后把剑装回腰间,提着石墩也挥舞了几下,返回场中。
那个虫人咧嘴一笑,颌下的几根触须一阵乱颤,笑毕神色一整,抱着石笋当头砸下。
高庸涵体内灵胎生出一股巨力,双眉一抬,胸中涌起睥睨天下的豪迈,不躲不闪,举起石墩迎了上去。一声巨响碎石飞溅,漫天的尘土中,两人均是后退了数步。
那个虫人是红丝蛰虫部落中有名的力士,一根石笋全力舞动之下,即便是族内的修真者都得避其锋芒。在与褐甲蠕虫部落的争斗中,无人敢与之硬撼,高庸涵的这一记硬拼,令他大感痛快,嘴里大声呼喊,一根石笋舞的飞快,朝高庸涵攻来。
那个虫人只是仗着力大,本身武技却是一般,高庸涵因此得以对灵胎的力量,有了一个十分难得的体认机会。随着连续不断地撞击,高庸涵逐渐掌握了这股力量的运用诀窍,所以应付起来渐显自如。
围观的那些虫人,早已被两人散发出的那种气势所震服,随着每次的巨大撞击,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这时,高庸涵不再象开始时那样,每次力拼之后,倒退的距离越来越短,终于站定,寸步不退。那个虫人不禁心中有些焦躁,石笋抡起来的幅度越来越大,就见一个肥胖的身影拿着一根石笋,不住地举起、砸下,高庸涵则像一颗钉子一样,牢牢订在原地。
连续的巨大撞击之下,那根石笋终于支撑不住,在一声巨响当中猛然断裂开来,朝一旁围观的虫人砸去。这截断裂的石笋足足有三丈长,重逾千斤,只要砸实了,饶是红丝蛰虫皮粗肉厚,只怕也会被砸成肉酱。那些虫人惊呼连连,四散奔逃,一阵大乱。
眼见那截石笋就要落下,突然一道红光击来,将石笋击的粉碎。飞溅的石块打的那些虫人“唧唧”乱叫,拼命朝石壁上的山洞跑去,周围没被波及到的虫人也给吓坏了,一下子全部退出了平台,只剩下那些守在山崖前的虫人,尽管有些害怕,却尚能保持虫墙的队形。
此时,这个强壮的虫人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断裂的石笋,摇摇头,将石笋一把扔到山崖下,朝高庸涵叽里呱啦叫了几声,像又是夸赞高庸涵了得,又像是为自己做了一些辩解,脸上既是佩服,又带着一丝不甘,退回到虫墙前。
出手击碎石笋的,正是那个花纹最为艳丽的虫人,缓步走到高庸涵面前,深施一礼,生涩地吐出几个字:“我是七虫族红丝蛰虫部落长老计穹,阁下身为玄元宗道友,修为很高,我很是佩服!”
计穹的通行语说的很别扭,高庸涵连蒙带猜,倒也明白了个大致,当下也还了一礼:“我有要事拜见贵族长老,还望计长老能通融一下,放我过去。”
“玄元道尊将我们困在这天坑内,至今已有五百余年,今天阁下前来,倒底是什么事情?”计穹的语气显得十分冷淡,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高庸涵本意只是为了凤五的安危,才不得以要闯焚天坑,哪里和玄元宗有关系?所以只得敷衍道:“此事事关重大,要见了贵族族长、长老才可言明,还望计先生见谅!”
计穹对于高庸涵的用意却意会错了,本来,焚天坑内的七虫族已经呈分裂之势,此时玄元宗弟子突然到访,而且声称有“要事”商谈,只怕会给七虫族带来什么变化。而且,高庸涵身上的战甲古怪得很,看上去和褐甲蠕虫部落似乎大有渊源,所以于公于私,都得弄清楚高庸涵的来意,这就更加不能草率了。
“有什么大事不能明言的?没弄明白阁下来意之前,只怕还要委屈你几天了。”计穹冷哼一声,话中流露出一丝威胁:“阁下虽然是修真高手,可是要想硬闯我这夜痕洞,只怕还没那么容易吧!”
第二十四章 斗法
高庸涵哪里会想到,就是因为他的这件褐纹犀甲,引来了计穹的猜忌,还试图再解释几句时,计穹接着冷冷说道:“你要是不肯说,那就别怪我得罪了,就由我来领教一下玄元宗的玄妙法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