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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作者:府天
内容简介:
穿越三年,长在乡间,有母无父,不见大千。
然而有一天,一队车马造访,给张寿带来了一个……未婚妻?
这是美艳任性的颜控千金大小姐冲锋陷阵,清俊闲雅的温厚乡下小郎君运筹帷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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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会背诗的泥腿子
天空一碧如洗,金黄色的稻穗在阵风吹拂下,犹如波涛一般起伏。
地里的农人正在挥汗如雨地忙着收割,然而,别说唱首山歌,大多数人就连喘口气说话的功夫都没有。除了偶尔飞过聒噪一下的鸟儿,只有那沙沙的收割声。
一旁的通衢大道上,一行七八个衣衫鲜亮的骑马护卫,正簇拥着一辆清油车缓缓而行,显出了那么一股不慌不忙的悠闲。
车厢中摆着冰盆,却依旧有些闷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自始至终一只手将窗帘打起一半,目不转睛地盯着外头农人辛勤收割的农忙景象,根本连看也不看对面那个士一眼。
她一身彩绣辉煌的大红绉纱衣裙,乌黑油亮的发间,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支金步摇正颤颤巍巍,金叶做的蝴蝶仿佛正在金花丛中嬉戏,追逐簪尾那颗熠熠生辉的南海明珠。
腕间一对红玉镯,衬得她白皙的肌肤犹如凝脂。
和这一身华服美饰相得益彰的,是她那一张艳光逼人的脸。
作为赵国公朱泾留在京中协助料理内外的同姓幕僚,朱公权知道今天的任务有多棘手。毕竟,赵国公明明有两个儿子,却把朱莹这个女儿宠到了天上。想到之前一路都是这般相对无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试图尽最后一点努力。
“大小姐,最近府里是什么状况,你也清楚。老爷战事不利,大少爷和麾下兵马又失去了音讯,朝中不少对头正磨刀霍霍,二少爷他为了保住这家业,不得不拉拢人。如今他想结亲兵部陆尚书,那也是”
朱莹倏然转头,满脸的轻蔑:“保住家业?他从前斗鸡遛狗的时候,何尝想过上进两个字?爹是不是诈败还说不好,大哥也不过是暂且没消息,他就敢打我的主意!”
“我知道大小姐瞧不上陆尚书家里那个娇生惯养的幺儿,可难不成就相信太夫人说的所谓婚约?老爷一向疼大小姐,怎么会把你许配给一个长在乡下身世不明之人?更何况,太夫人拿着婚书,却又不给大小姐和二少爷看正文,真假如何尚未可知。”
朱莹摔下窗帘,不耐烦地冷笑道:“陆家那个猪头文不成武不就,沾花惹草倒是娴熟,每次看见我就露出垂涎三尺的蠢样,我恨不得踹翻了他暴打一顿!还想娶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说,我可没答应祖母要依着她那婚书嫁人,只不过是来看看!”
虽说知道朱莹未必对那个乡下未婚夫有好感,朱公权还是力求加深她的认识:“就算婚书是真的,老爷多年决口不提,也许心中早就后悔了。大小姐从前在府里何等金尊玉贵,难不成今后就要生活在这乡间,管着一堆乡下泥腿子,日日和一群不识字的农妇打交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打起靠自己这边的窗帘,见咫尺之遥的田地里,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青布衣衫的农家少年正背对自己站在田埂上,手拿一把稻穗招呼几个赶过来的农人,他突然开口吩咐外头车夫停车,随即便伸手指着人,试图借此人来开导朱莹。
“大小姐你看这农家子,长于乡间,目不识丁,不懂何为诗词歌赋,整日来往的也就是些农夫山民,贩夫走卒,日后能得一个温饱便心满意足,一辈子走不出田间地头。而他是农家子,他儿子也是农家子,他的孙子还是农家子。长于如此农家子之中,怎能不庸碌?”
水田之中,背对马车的张寿完全没想到,路旁边经过的马车里,突然有人用居高临下的口气对自己品头论足,指斥他目不识丁,还来了这么一番简单粗暴的出身论。
哂然一笑,他便头也不回,慢条斯理地念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
一首之后,他又背了一首:“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听到背后再没了声息,他就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下背:“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马车上,朱公权哪曾想被自己讥嘲目不识丁的农家子竟然连背三首诗,反过来笑话他不读书,一时间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似的,再加上朱莹面露讥嘲,他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张寿说完便摘下斗笠,转过身正对着马车,就只见车窗除却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人之外,一旁还有个美艳绝伦的红衣少女。四目对视,他就只见那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当下便大大方方地回了一个笑容。而他这一笑之后,对方就非常明显地呆了一呆。
朱莹确实没办法不发呆。她在京城时,上至深宫大内,下至权贵府邸,就连青楼楚馆也曾女扮男装去见识过,街头更是打马飞驰惯了,算得上是阅人无数。她可以保证,她见过的所有适龄少年加在一块,也挑不出一个如眼前这乡间少年这般出众的。
明明只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青布衣衫,一双黑布鞋履上甚至还沾着泥土,可他却眉目清朗,清俊闲雅,乍一看她便觉得风仪无双!
就不知道这小郎君的性格如何
她回过神,展颜笑道:“小郎君,刚刚对不住了,是我家这位朱先生出言不慎冒犯了你。要是你再背一首硕鼠,他就该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了!”
张寿看马车中美艳少女那冰肌玉骨,华服美饰,情知她必定出自豪门贵邸,此时见她对自己说话的口气如此柔软,他不用想都知道,那大多是因为自己如今这张脸!
他这三年已经看多了这种景象,习惯成自然,便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朱莹这一表态,车中朱公权顿时气得倒仰。如果没有这位大小姐,他转头就能暗中派人好好炮制一下这个胆敢言词冲撞自己的乡下小子,可朱莹偏偏从小就是个贪慕好颜色的!
粉妆玉琢的小孩子,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卓尔不凡的俊大叔但凡这样的人,只要性格不差,都能从她那得到旁人很少能享受到的温柔善待。
她的口头禅就是,俊逸君子,淑女好逑。如果嫁人之后,次日清早醒来看到枕边人的相貌便觉得嫌恶,还不如不嫁!
至于如果嫁了美男子,将来人老了怎么办,她的回答也很简单真正的君子,温文尔雅,容貌和品行自当一致,哪怕岁月流逝,依旧是俊大叔,帅大爷如果做不到,那就配不上君子二字!再说,女人尚且知道保养自己,男人如何不能好好善待自己这张脸?
所以,今天竟然在这种地方偶遇这样一个美少年,这位大小姐绝对记住了!
第二章 童养……婿
果然,他就只见朱莹招手叫来马车旁边的一个护卫,低声询问,竟是打探起了这地方。
听到此地距离她那“未婚夫”家不太远,朱莹便眼神闪烁,分明是牢牢记在了心中,随即还恋恋不舍地盯着美少年多看了好几眼。这一刻,朱公权知道,自己这包气算是白受了。
而张寿见那昳丽无双的少女打手势吩咐车夫驾车继续前行,随即打算放下窗帘,可突然仿佛记起什么似的,竟对自己嫣然一笑,伸手挥了挥告别,他不禁一笑,也对她招了招手。
遇见个挺讲道理的美艳佳人,他那本来被人突然败坏的心情,不知不觉又好了起来。
他自然不知道,放下窗帘坐回原位的朱莹按着胸口,恰是眉飞色舞。
这趟乡下来得值!就算解决不了这桩爹定下的婚事,她以后可以常常用这借口出来!
当然,如果解决了这桩婚事,以后她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到这边闲逛,饱览无双美色!
一趟小小的偶遇,张寿并没有放在心上。在那群不速之客离开之后,他戴上斗笠,听到那几个佃户喜笑颜开地说明年继续种水稻,这才满意地往回走。
穿越这种事,百~万\小!说觉得很带劲,可张寿过来就发现,一旦轮到自己,实在是糟糕透顶。
但很幸运的是,这儿虽说是乡下,可他并不是托生在那些必须在地里终日辛勤劳作才能果腹的寻常农家。他家有一座两进院落,有三个仆人料理内外,其中阿六从不吭声,老刘头看着一扇永远没客的门,而他嘴碎的媳妇刘婶常说,邻近田地都是他家的。
而这个邻近范围据说高达数千亩!虽说拥有的田地和目前的生活好像不太相称,甚至有点可疑,但并不妨碍米食拥护者张寿最初谋划着腾出一部分地改种水稻。
所以,探访发现附近水系丰沛后,他先是说服母亲吴氏,掏钱请佃户挖水渠引水灌地,然后又开始试种水稻,先是用稻鱼共生改善土壤环境,这两年则是人工选种。只可惜小龙虾这种移民户这年头还没引进,想要稻田养虾就是痴人说梦了。
偶尔想吃高蛋白食品时,他也就只能拿泥鳅黄鳝这种高蛋白食物解解馋。
至于养蚕北方不适合养桑蚕,而且论规模也竞争不过江南丝织业;至于柞蚕,那倒是北方特产,口味不挑,柞树樟树柏树枫杨等等的树叶全都吃,吴氏原本就养了一些,在他的鼓动下,又在村里扩大了养殖规模。
当然除了水稻之外,在引水灌田之后,他还额外开出了一部分棉田,种上了棉花。如今产量还谈不上高。至于果蔬之类,这年头该有的品种都有了。至于嫁接,好品种暂时没有,就他那点理论知识,现在还处在请老农摸索的阶段
倒是适合稻田的农具,因为耕牛不够,村里的铁匠根据他的指手画脚打造了一些耘锄耘爪之类的东西,还算好用。
反正,在这个温饱为根本的时代,农业为本,农业为王,那就先顾着农桑吧
当然,乡居生活虽还算富足,但张寿也不是没有烦恼。穿越都三年了,号称十六岁的他竟然只知道自己姓张名寿,母亲吴氏,却不知道父亲是谁!
乡间这些农人大多是佃户,除了主家姓张,别的一问三不知。至于家中那几个仆人,反正他想尽办法没掏出一句实话来。母亲吴氏就更不用说了,嘴紧得简直犹如上了锁!
他最初还曾经试图溜出去,结果每每在半道上被乡民“礼送”回来。
家里书不少,但记性超常的他只要看一遍书就能倒背如流,也了解了历史。
秦汉晋隋唐宋元明一样不少,现在就是明,可皇帝竟然不姓朱!在最初发现历史在元末明初发生了大拐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崩溃的。现在是大明永辰二十六年,这都是什么鬼!
当然,他得感谢不是老朱家得了天下,如今不但大船通行四海,而且风气并不闭塞,至少没有小脚,女人也可抛头露面,否则,刚刚他又怎能邂逅那位落落大方的美少女?
这三年,没法琢磨历史,他只能琢磨自己的身世,得出的推断只有两个。
要么,自己母子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外室和私生子;要么,就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送了他们母子到乡间来避祸的。
此时,张寿沿着阡陌相连的田埂悠闲前行,最终看到了一座宅院。
相比村中那些粗陋的民宅,这座位于村口,围墙齐整,青砖黑瓦,内外两进的宅院,便算是附近首屈一指的豪宅了。
已经到了中午时分,炊烟袅袅,听到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从前院厨房传来,张寿不知不觉发现自己有些饿了。可才刚到大门前,他就只见几匹马正拴在门前几根木柱上,一旁还有一辆清油车。虽说看似挺普通,但才刚分别没多久,他自然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咦,这不是之前遇到过的那辆马车吗?那个美艳无双的大小姐难不成是他家的客人?
张寿刚生出这个念头,门内老刘头就匆匆跑了出来。
“哎哟,少爷总算是回来了,小的还打算去找人呢!来客了,京里来的,等您好久了!”
看到马车,张寿就已经有心理准备,摘下斗笠后就快步进门,穿过前院,到了正厅门前。
一跨过门槛,他就只见母亲吴氏正在正中主位上如坐针毡,之前见过的那红衣少女和士,则是分坐了左边下首第一位和第二位,其他人侍立在后。
当发现他时,那士就犹如见了鬼似的,而那红衣少女则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虽说有些好奇,但他还是先上前见过了母亲吴氏,叫了一声娘。
吴氏连忙起身,拉着他转过身正对众人:“大小姐,朱先生,这便是我家阿寿。”
“居然是你!”见张寿微笑致意,朱莹忍不住盯着那张脸又多看了两眼,可惊喜过后想到对方的身份,她却又心情微妙了起来,对他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虽说被灼热目光盯着看不是第一次,但乡间那些黯淡无光的妇人,青葱水灵的少女,怎能和这样一个艳光照人的千金大小姐相比?向她微微一笑后,张寿就移开目光,对她下首那个面色黑如锅底的士挑了挑眉:“这位大叔,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朱公权此时正气得七窍生烟。拿一个他自以为目不识丁的泥腿子少年打比方,居然被对方念诗反讽了一顿,这就已经够倒霉了,可更倒霉的是,这个泥腿子少年竟是自己此次带着大小姐来找的正主!
此时,他明知道张寿这句人生何处不相逢乃是讽刺,还是不得不强忍怒火,站起身拱拱手:“寿公子,之前是我言语冒犯了。”
“呵呵。”张寿才不会说什么不知者不罪之类的场面话,而是轻飘飘地岔开话题道,“我和娘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无亲无故,除却一年难得见两回的货郎外,就没见过别的外人,更不要说从京城来的客人。请问二位是谁,找我们有事吗?”
朱公权表情冷淡,口气更是冷峻:“若无事,自然不敢来惊扰寿公子和吴姨娘。”
这是他花了重金从太夫人那打探到的消息,大小姐最讨厌某些权贵家中妻妾成群,知道这张寿是庶子,而且可能是别宅妇生的庶子,身世不明,总不至于再这么花痴了吧?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朱莹依旧目不转睛,竟是仿佛没注意到他刻意强调的三个字。
张寿听到这吴姨娘三个字时,眼角余光就瞥见吴氏眼神挣扎,最终垂下眼睑默不作声。他心里闪过无数种豪门内斗的戏码,但须臾就抛开这些杂乱念头。
他原本就很讨厌之前初见时就出言不逊的某人,此时自然更加不悦:“阁下有话请直说!”
“也是,想来吴姨娘不曾告诉过寿公子。”朱公权见吴氏果然露怯,他就哂然笑道,“我家老爷是当朝赵国公,我只不过是府里一介幕僚,无足轻重。至于我家大小姐寿公子就没听说过,自己和赵国公府大小姐自幼指腹为婚吗?”
张寿虽说知道这年头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当听说眼前这位美艳佳人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妻,他纵使活了两世,还是吓了一跳!
而朱莹总算是从贪看美色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她自然知道朱公权是故意挑动自己的不满,然而,知道未婚夫竟然是自己刚刚已经决意常常出城到乡下,趁机饱餐秀色的美少年,她那一颗心不知不觉就有点偏。
尤其是当她发现张寿听了朱公权提到婚约之后,露出了非常意外的表情,她不由得灵机一动,生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念头。
最初那一愣神过后,张寿就哑然失笑道:“有道是,结亲应该门当户对,她是名门大小姐,我是乡下小郎君,赵国公当年怎会定下这种不大匹配的婚事?”
朱公权等的就是这句话。可他生怕张寿以退为进,因此毫无顾忌地揭开了另一重谜底。
“寿公子大概有所不知,这附近的田地,你和吴姨娘住的房子,还有这些年来吃穿用度,全都出自老爷,就连这家中的仆役也是老爷当初精挑细选出来的。若非因为这桩婚事,老爷怎会对你母子如此上心?”
张寿本能地侧头去看一旁的吴氏,见她手中那块绢帕都要被揉烂了,他只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他就想呢,自家生活怎么和拥有的财产看上去不相匹配,敢情田地是未来岳父家的!
而且,他居然是从小被未来岳父养大的。这算什么,童养夫不对,童养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