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晚上扔出去,不用妆扮就能吓死人。
“你二人叫什么?”
大眼汉子声若洪钟,一开口,杨希感觉小楼都在颤抖。
“洒家叫牛头。身边这个是我兄弟马面!”
牛头马面?!
我还黑白无常呢!
见杨希一脸异样的看着自己,牛头憨憨的说道:“七少爷别怪罪,我兄弟马面从小就不会说话。所以只能我替他回答。”
杨希额头浮起黑线。
谁问你你兄弟能不能说话了?本少爷是在考虑如何惩治你们这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你们真叫牛头马面?”杨希疑惑。
牛头猛点头,一脸诚恳。
“我们从小就是孤儿,在庙里长大,因为长相怪异,所以就被人叫牛头马面。后来去从军入军籍,要报名字。我们兄弟又不识字,也不会给自己起名。所以就报了个牛头马面。”
杨希再三确认这两个家伙不是在戏耍自己后,就痛快的原谅了他们。
在这个读书人是宝贝疙瘩的时代。没文化不是他们的错,错的是时代。
牛头马面就牛头马面吧!
以后带出去吓唬人,应该很有效果。
瞧把阿七丫头吓得,都不敢上楼来帮少爷暖被窝了。
杨希盘问完了牛头马面,杨洪也到了他的卧房。
“七少爷,按照老爷吩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差人告诉我即可。”
杨希点头,问道:“洪叔,你后面这位是?”
杨洪灿灿一笑,“正要为七少爷介绍。这位是跟随老爷多年的亲兵,以后负责教授您武艺。”
杨希愕然,“我还要学武?”
“自然!”
事实上杨希并不清楚,在宋初,乃至宋之前,文人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真正的文人,除了文化课过关之外,还要懂得骑射,会一些棍棒。
要知道,供在庙里的孔老夫子腰间都挎着剑,更别提孔老夫子的门徒了。
也许是因为明清时期,文人们过于羸弱,才让杨希陷入了一个误区。
负责教授杨希武艺的教头名叫顾无言。
人如其名,从进入小楼,到出小楼。顾无言总共就说了三个字,那就是他的名字。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
杨希就被顾无言从被窝里拽起来了。
在顾无言监督下,开始打熬气力。
牛头马面两个傻乎乎的陪在杨希身旁一同打熬气力。
杨希本以为自己会累成一条死狗,没想到在顾无言的残酷对待下,他应付的居然游刃有余的。
事实上,杨希的前身从小嗜武,早就为他打下了厚实的根基。而且这具身体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这才是他能轻松应付顾无言的根基所在。
古人习武,没太多画画架子,首要就是练功。
这个功指的就是基本功。
基本功中包括,练习臂力、腰力、腿力、指力等等。
第0013章 飞白
打熬完气力,习练了一些枪棒把式,杨延嗣身上也浮起一层细汗。
晨练结束后,杨延嗣回到小楼里,迫不及待指挥阿七伺候他洗漱。
一番洗漱过后,神清气爽。
王进按时送来早膳,分量很足,五人份的。显然是知道了杨业派给杨延嗣跟班和教头的事儿。
其余家丁仆人,在一大早就被杨洪带走了。
杨延嗣和阿七坐到饭桌前,见顾无言三人站在原地不动,就招了招手。
“坐下一起吃。”
牛头马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顾无言难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主家用膳,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没资格上桌。”
杨延嗣有些意外的看了顾无言一眼,晨练的时候,他威风凛凛的指挥着自己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一到饭桌上,却恪守封建礼教的森严等级。
“这别院就我们五人,用不着分的那么清楚,都上桌吧。”
牛头马面听到杨延嗣首肯,扑上桌开始大肆咀嚼。顾无言却刻板的站在一旁看着。
杨延嗣无奈的吩咐阿七,单独为顾无言划拉出一些饭菜。
顾无言端着饭菜,蹲在门墩上吃的香甜。
杨延嗣却没了胃口。
他发现自己发扬了一下人道主义,完全是一个错误。
牛头马面两兄弟训练了一早晨,身上充满了汗味,坐在饭桌前,一股脑一股脑的窜入他鼻头。
“你们吃吧!我吃饱了。”
牛头马面闻言,一脸愕然,“可是,您还没吃啊?”
杨延嗣淡然一笑,“你们都知道我要参加太学考核,时间紧急,一定要争分夺秒。”
牛头马面将信将疑的埋头大嚼。
杨延嗣出了饭厅,站在鱼缸前逗弄缸里的锦鲤。
鱼缸里的荷叶开始舒展,遮盖了一小片。两条锦鲤在荷叶下游来游去,像是在捉迷藏。
“不习惯他们身上的味道吧?”
一道声音从杨延嗣背后响起,他未曾转身,就知道来人是谁。仔细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
杨延嗣没料到,顾无言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心思却很细密。
顾无言无情戳穿了杨延嗣的伪装,“你不用摇头。这在大户人家里都是常态。家丁下人们没有主人家金贵,往日里一个月才沐浴一次,身上有味很正常。”
被顾无言戳穿了,杨延嗣也就不再隐瞒。
“确实不习惯。”
顾无言点头,“你并没有当面揭穿他们,心地不错。善良的人不适合上战场,考科举对你来说很不错。”
杨延嗣点头,上了小楼去读书。
刚坐下,翻开了一本杂记,就看到牛头马面两兄弟搬着两口篮球大小的瓷缸上了楼。
“这是做什么?”
牛头马面两兄弟抱着瓷缸,一左一右站在杨延嗣书桌旁。
“老爷吩咐了,让我们兄弟盯着少爷您用功读书。这两个缸,是老爷赐下来给你装墨用的。老爷吩咐了,让您一天写完两缸墨。”
杨延嗣脸上表情瞬间僵硬,老杨这是有多不放心自己,居然还强制安排家庭作业?
“我可以不写吗?”
牛头马面闻言,耷拉着脑袋,“七少爷,您要是不按照老爷吩咐做,老爷会对我们兄弟行军法。”
杨延嗣果断道:“那让我爹对你们行军法吧!”
牛头马面顿时苦着脸,可怜巴巴的盯着杨延嗣。
杨延嗣被盯的浑身不舒服,“好啦!怕了你们了,我写。”
听到杨延嗣这话,牛头马面大喜,铺开了纸张在桌上,两个人开始为杨延嗣研墨。
两个大老粗,抓着墨锭,捏的嘎巴作响,完全是两个外行,糟蹋了两方好墨。
别人都是添香,美人掌灯,轮到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两个大老粗了。
杨延嗣摇头一笑,开始临帖。
对杨延嗣来说,他并不拒绝临帖,临帖对他来说,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他必须经历简体字向繁体字转化的过程。
临了一张,杨延嗣就不想再下笔了。
实在是惨不忍睹。
用狗爬的来形容,那都是在侮辱狗。
完全就是一个个墨团。
繁体字比起简体字,笔画繁多,稍有不慎就会弄成一个墨团。
“臭小子,你这是在创造新书法?”
赵普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小楼,瞧见杨延嗣写的字,凑上前,一脸好奇。只是他嘴角的笑意,没逃过杨延嗣的眼睛。
“想笑就笑,又没人拦着你。”
杨延嗣鄙夷的说了一句。
话音落地,赵普再也憋不住了,开始哄堂大笑。
“小子,老夫为官数十载,实在没有见过如此丑的字哈哈哈”
杨延嗣烦躁的把桌上临的字揉成了一团。
“相爷贵客临门,不是专程来嘲笑小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