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则是面叹气,面抹着额头的冷汗,急的是满面愁容。
苏哲却气定神闲,你品你的美酒,我嚼我的蚕豆,自信两个字,从来就没从脸上离开过。
时间,分秒流逝,转眼刻钟将近。
黄射脸上得意的表情,越发的浓重。
那陈就也挑衅似的藐视着苏飞,眼神明显在说,老子打了你又怎么样,你还想靠你这不成气的侄子报仇不成作梦去吧。
苏飞已是急的汗流面满,不敢正视陈就那挑衅的目光,更不敢想象,失去了这宝贵的百七十多名私兵后,他们怎去应付比阳那种凶险的环境。
“唉”
越想越觉忧虑,苏飞忍不住又是声暗叹。
哗啦啦
插在地上的“苏”字大旗,突然旗角扬起来。
起风了。
所有人都神色振,目光不约而同的射和了那面大旗。
唯有苏哲,却依旧闲嚼蚕豆,根本就不关心,那面大旗朝何方飞舞。
风从缓起,迅速的变大,转眼间,便吹到那战旗噼啪作响,剧烈飞舞。
旗面卷向西北。
东南风
咣铛声,黄射手中酒杯脱手而落,张脸瞬间惊到目瞪口呆,嘴巴张到老大,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东东南风怎么可可能”
黄射惊到声音都沙哑颤抖,那陈就更是惊到脸都发青,下意识的摸向自己将要被打军棍的屁股,慌到直打冷战。
苏小小则是欣喜若狂,激动的连蹦带跳,拉着苏哲的胳膊叫道:“公子,起东南风了,真的起东南风了,你真是太神了”
苏飞则是如释重负,长吐口气,看向苏哲的目光,却从忧虑困惑,变成了震撼惊奇,不可思议。
突然间,他竟有种不认识自己眼前这侄儿的错觉。
不远之处,藏在暗处的黄月英,轻抚着被风摇曳的青丝,那看向苏哲的明眸中,担忧荡然无存,却流转着深深的震撼,还有丝丝别样的意味。
最后颗蚕豆入口,苏哲瞄向黄射,冷笑道:“黄兄,胜负已分,该是你履行赌约的时候了,黄兄可是豪门大族的公子,相信不会失信于人吧。”
黄射身形震,脸色铁青,暗暗咬牙,眼眸中分明燃烧着种被羞辱的愤怒。
阴怒了半暗,他终究还是咽下了恶气,马鞭挥,喝道:“陈就,分五十名骑兵给他。”
陈就吃了惊,急道:“公子,那可是五十骑兵啊,如果用的好,足抵数千步卒,岂能便宜了那小子。”
黄射冷哼道:“不就是五十骑兵么,在我黄家眼里过是九牛毛,你立刻派人去请父帅,再给我拨五十补上便是。”
“可是公子”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难道你想让本公子言而无信吗“黄射恼火的喝,打断了陈就的劝说。
陈就吓了跳,不敢再多嘴,只得不情愿的把五十名骑兵,送给了苏哲。
“黄兄果然豪气,那我就谢黄兄了。”苏哲脸真诚的笑容,却又道:“不过,黄兄是不是忘了,除了五十骑兵外,黄兄好像还有件赌注。”
黄射脸色又是阴,沉默不语。
苏哲所说的赌注,自然是指,他若是输了的话,就要把陈就交出来,由苏哲这边打三十军棍。
只是陈就到底乃是他的部下,若是这般任由苏哲痛打,这面子上怎么过得去,自己在众将士心中的威望也必然打折扣。
时间,黄射不知如何是好。
苏哲便道:“黄兄不说话,我就当黄兄默认,那就不劳黄兄动手,我自己来收取赌注了。”
说罢,他眼眸中陡然涌起丝寒芒,拂手喝道:“来人啊,把那陈就给我拖出来,扒了他的裤子按在地上,军棍伺候”
号令传下,几名苏家士卒抡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作势要把陈就拿下。
陈就脸色骇然,想也不想就拔剑横,怒骂道:“老子看你们谁敢动老子,都不要命了吧”
他这么拔剑,左右那千余黄家军,本能的也纷纷抄起兵器。
苏家军这边,看这阵势,也纷纷举起兵器。
双方剑拔弩张,场混战触即发。
苏飞吓的脸色发白,忙是凑到苏哲身后,低声劝道:“子明啊,算了吧,五十骑兵到手,咱们已经赚了,多事不如少事,这要是把对方逼急了打起了,咱们可要吃大亏啊。”
“打二叔你,就是打我苏哲的脸,这口气我不能不出。”
苏哲却拒绝了苏飞的劝说,无视对面千余人的阵势,冷眼看向黄射,淡淡道:“黄兄若是要仗着兵多,强行违约,苏某确实也勉强不了,既然黄兄不介意被人议论言而无信,那我也只能说声可惜了。”
黄射像被针扎般,身形震,暗咬牙关,陷入了犹豫不决中。
第九章 威 胁
犹豫许久,黄射大喝声:“陈就,收剑”
他的意图已明了,这是打算牺牲陈就,保全自己的名声。
“公子”陈就大吃惊,不敢相信的惊看向黄射。
黄射怒瞪他眼,厉声斥道:“本公子命你收剑,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陈就无可奈何,纵然百个不甘心,却摆脱不了自己黄家家将的身分,只得闷闷不乐的收剑归鞘。
他收剑,那千黄家军,也只得收了兵器。
“黄兄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佩服佩服。”苏哲笑,向左右喝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陈将军请出来。”
号令传下,几名士卒再度扑了上去,把放弃了抵抗的陈就拖了出来,扒了裤子,按在了地上。
“二叔,这三十军棍,就由你来执行吧。”苏哲把军棍递给了苏飞。
“我”苏飞怔,看着那根军棍,尴尬犹豫,却没有敢接。
苏哲剑眉凝,喝道:“这是命令”
苏飞身形震,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了军棍,慢慢的走向陈就,心里边却在想着,打狗还要看主人,这要是打了陈就,虽说出了口恶气,就等于彻底开罪了黄家,得罪了黄祖。
以黄祖的性情,不想方设法报复他叔侄二人才怪。
就在他还犹豫之时,低头,正撞上了陈就那阴鸷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警靠苏飞:
你敢打老子试试,早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瞬间,苏飞回想起了当日被陈就诬告的冤屈,被其痛打的羞辱
陈就的眼神,就象是把火,顷刻间点燃了苏飞积聚在心底的怒火。
“他娘的,管不了那么多了,陈就,老子今天不把你打个半死,老子就不姓苏”
苏飞怒从心起,咬牙,双臂抡,根子就狠狠落下。
砰
棍子下去,打得陈就浑身抽,“嗷”的声惨叫。
那惨叫声,听的苏飞是痛快无比,疯也似的,抡起棍子,左棍,右棍狠砸下去。
伴随着那清脆的响声,雨点般的棍子落下,片刻间,陈就便被打到皮开肉绽,屁股血肉模糊,惨烈之极。
最后棍子下去,苏飞把棍子扔,大口大口痛快的喘着气,回到了苏哲身边,向他点了点头,眼神感激。
苏哲微微点头,笑着向黄射拱手:“黄兄言而有信,不愧是名门之后,苏某佩服,既然赌约已清,那苏某还要赶往比阳赴任,就先走步了。”
说罢,苏哲拨马转身,带着百七十名步卒,带着羸来的五十名骑兵,扬长而去。
望着苏哲远去的身影,黄射恨到咬牙切齿,半晌后,方才被陈就哼哼唧唧的叫声回过神来。
看被被搀扶起来,站都站不稳的陈就,黄射脸上并没有亏欠之色,只拂手喝道:“来人啊,速请最好的医者给陈将军治伤,再拨二十金给陈将军补养身子。”
二十金,对陈就这样级别的军官来说,已经算是笔“巨资”。
陈就本是心中有气,这时脸上却立时浮现出感激之色,颤巍巍的拱手:“多谢公子。”
黄射微微点头,却道:“今日本公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理解本公子的难处。”
“是是是,末将当然理解,当然理解。”陈就连连点头。
黄射表示满意,却又疑道:“对了,你和那苏哲有何过节,为何他今日非要针对你”
陈就不敢隐瞒,便将黄射请在旁,把黄祖为了报复苏哲在望江亭对他的羞辱,迁怒于苏飞,将苏飞痛打之后赶出军营的事,如实道出。
黄射听罢,不由脸色沉,“姓苏的对我的羞辱,我自会堂堂正正向他讨还,父帅怎能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
“咳咳,公子小声点。”陈就赶忙提醒,“老将军的性格公子应该了解,他最不能容忍有人冒犯黄家,他会用尽任何手段来惩罚那些人,老将军这么处置苏飞,也是无可厚飞。”
“可是”
黄射还想表达不满,眼前却不由浮现出了父亲张冷峻的脸,心中悚,话到嘴边只得咽了回去。
“公子,今日那姓苏的打了末将,末将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而已,可他打的却是黄家的脸,只怕老将军知道之后,绝不会善罢甘休。”陈就又提醒道。
黄射沉默片刻,冷哼道:“这件事不必让父帅知道,用不着他老人家出手,也用不着我们动手,比阳那些黄巾贼,自然会替我们出这口恶气。”
陈就恍然省悟,嘿嘿笑道:“末将明白了,比阳周裴那两名黄巾头目用兵了得,就凭那姓苏的两叔侄,就算骗了我们五十骑兵,也绝不是对手,估计他们到比阳不出十天,就会身首异处,嘿嘿。”
黄射阴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分笑容,远瞄着苏哲的背影,口中喃喃道:“苏哲,我就看你这荆襄第才子,所谓卧龙,死的有多难看。”
前方处,苏哲已经走远。
看到苏飞心情已平静,他便笑问道:“二叔,怎么样,亲手报仇的感觉,定很爽吧”
“爽爽是什么”苏飞脸迷糊。
苏小小忙道:“二叔你不知道,公子自从醒了之后,就总是说些怪话,这个爽估计也是怪话,我猜啊,公子他应该是想问你痛不痛快的意思。”
“还是小小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苏哲忙是夸她。
苏飞恍悟,便叹道:“痛快自然是痛快了,可我现在想,咱们这么做,等于是公开羞辱黄家,只怕那黄祖恼起火来,不知会怎么报复咱们,早知道还是应该忍忍的。”
苏哲却道:“人活口气,有仇不报非君子,他黄祖要报复,那也是后话,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重要的是现在要痛快。”
苏飞无言反驳,再次审视起自己这侄儿,心中暗忖:“我这侄儿,以往虽然聪明,行事却总是赡前顾后,怎的迷昏几年醒来这后,做事如此杀伐果决,简直像脱胎换骨般啊”
几天后,苏哲带着他的两百步骑,赶到了比阳县。
正如他所料,比阳县反复被黄巾贼法劫,县城早已残破不堪,人口不足千户,民生凋敝,商业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