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步
就在他叔侄二人对话之时,黄巾贼已推进至两百步外,弓弩手开始上弦,准备发动远程箭射。
苏军将士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城头上,苏小小已素手紧扣,俏脸上写满了不安,心儿扑嗵狂跳,口中喃喃祈祷:“老天啊,你千万要保佑我家公子,千万不能让他有事,小小求你了”
百五十步
黄巾弓弩手们,已将箭锋瞄准了苏军,只等声令下,箭如飞惶,狂杀敌方。
裴元绍脸上已燃起狰狞的冷笑,复仇的目光锁定了苏哲,就等着乱箭过后,裂阵冲上去,亲手把苏哲撕碎。
周仓也缓缓扬起手,高声道:“弓弩手听令,准备放”
“箭”字未出口,突然间,耳边响起“呜”的声空鸣,紧接着,股飞尘便扑面而来,吹迷了他的眼睛。
周仓本能的闭眼,放下手来揉动眼睛里的灰尘,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惊奇的发现,狂烈的西风,竟在这个关键时刻骤然大作。
西风大作
那迎面刮来的狂风,掀动着土尘劈头盖脸的扇来,刮的黄巾贼们纷纷闭眼转眼,抬手遮挡。
那数百名弓弩手的视线,顿时被遮挡住,不得不放下高举的弓弩,本能的遮护眼睛。
黄巾贼的推进,就此被这忽如其来的大风迟滞。
苏军阵中。
“终于来了,还真是准时呢,秒都不差。”苏哲的嘴角,扬起了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然后,他马鞭扬,大喝声:“传令,速速把事先准备好的狼烟,给我点起来。”
号令传下,几十名士卒,立刻将提前准备好的火盆抬起了阵前,火盒当中装的,皆是枯草和牛羊的粪便。
紧接着,几十个火盆点起,浓黑的狼烟冲天而起,大股大股的黑色浓烟,顺着西风,朝着百五十步外的黄巾贼铺天盖地的刮去。
烟借火势,转眼间,三千黄巾贼便被狼烟黑雾笼罩,呛到眼睛都睁不开,视野不出十步,变成了睁眼瞎。
看到这阵势,包括苏飞在内的几百苏军士卒们,个个都看到目瞪口呆,原本惶恐不安的情绪,尽皆被惊奇所取代。
苏飞愣怔了下,蓦然惊悟,急是扭头看向苏哲,眼中燃烧着惊喜,激动的问道:“子明,莫非你早推测出今日午时会西风大起,所以才叫我务必拖住黄巾贼七天”
“不然呢。”苏哲淡淡笑,“难道二叔以为,我真会狂妄到拿几百兵马,就去跟十倍的敌军正面硬拼么,你侄子我又不是傻子。”
苏飞神情更加震撼,不禁啧啧奇叹道:“不瞒你说,先前你羸了那黄射,二叔还有点觉你是好运气,现在二叔是真的信了,你这预断风雨的本领,当真是神了”
苏哲笑,目光射向前方迷雾,“夸奖我的话,等打完这伏再说吧,先让弓弩手们给那周仓送份大礼才是。”
苏飞的注意力这才回到战场,转身之时,脸上已看不到悲壮,取而代之的,则是狂烈的豪情斗志。
他手中大刀挥,欣然大喝道:“弓弩手,给我往烟雾里放箭,任意射杀黄巾贼那帮瞎子”
号令传下,斗志高涨的三十余名弓弩手们,即刻开弓放前,利箭腾空而起,呼啸而去。
箭有顺风之势,威力倍增,而被迷雾遮挡视野的黄巾贼们,根本无从闪避,就如同睁眼瞎般,顿时被射倒了大片。
苏军弓弩手从容放箭,时间,贼军阵中是惨叫声此起彼伏,三千黄巾贼入了惶恐之中,阵形大乱。
“他奶奶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刮起大风,贼老天,你是瞎了眼吗”裴元绍面疯狂舞刀挡箭,面没好气的怒骂。
他武艺不弱,这般拼命舞刀,勉强护住了自己,可惜却惨了左右那些普通黄巾卒。
因是他们太过自信,此战料定是只攻不守,所以并未给士卒配备大量的手盾,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没有盾牌,武艺低微的士卒,如何能挡抵这神出鬼没的冷箭,自然是成片成片的被射翻在地,惨烈之极。
周仓舞刀挡箭之时,脸色已阴沉如铁,心中惊忖:“这姓苏的分明是提前准备好了狼烟,难道说,他竟然事先就预知了这场大风这怎么可能,他区区介书生,怎么可能有这等通晓风云变化的本事,这不可能”
第十七章 大 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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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箭破空至,射穿了周仓的刀幕,直奔他面门而来。
周仓不及多想,几乎是凭着武者的本能,千钧发之际,扭动头颅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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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箭擦着他的脸庞掠过,将他脸刮出了道伤痕,丝丝鲜血,缓缓的浸渗出来。
脸上的痛楚,瞬间把周仓从惊愕中叫醒,他的脑子立刻冷静下来,意识到形势于己军不利,再强行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全军撤退,全军速速撤退”清醒过来的周仓,急是放声大叫。
数千黄巾贼寇,如蒙大赦般,纷纷掉头后退。
迷雾之外,苏军阵中。
苏哲虽看不清狼烟中敌军的动向,却琢磨着周仓也该撑不住了,往嘴里又塞颗蚕豆,咀嚼之时,冷笑道:“二叔,敌人差不多要逃了,速带着骑兵从侧翼突击,让他们尝尝灭顶之灾的滋味吧。”
苏飞早已热血沸腾,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挥刀大叫道:“骑兵队的兄弟们,跟我冲啊,杀贼寇们个片甲不留”
狂吼声中,苏飞马当先,提刀杀出。
近五十名苏军骑兵,轰然裂阵,追随着苏飞斜向杀出,绕过狼烟迷雾的正面,从侧向奔袭敌军。
而此时,幸存的黄巾贼们,才刚刚从浓雾中逃了出来,眼前视野稍稍清晰起来。
就在他是刚想喘口气时,却听到天崩地裂的马蹄声从耳边响起,寻声望,惊恐的看到滚滚的苏军铁骑,正挟着天崩地裂之势,狂辗而来。
步军对战骑兵,最重要的就是阵形,眼下黄巾军形阵已乱,斗志也大挫,这时再撞上苏军铁骑突击,瞬间便被骇到精神瓦解,斗志崩溃。
望风而逃。
为时却晚
铁骑滚滚辗至,将那些惊慌失措的黄巾贼寇们,如脆弱的稻草般,成片成片的辗倒撞飞,撕成碎片。
惨嚎之声如潮而起,断肢与血雾漫空飞舞,顷刻间,黄巾贼寇便被杀到鬼哭狼嚎。
“怎么会这样,他奶奶,老子裴元绍竟然会被姓苏的杂种击败两次,姓苏的,老子迟早会宰了你”
骂骂咧咧的裴元绍,面大骂,面抱头逃窜。
“姓裴的狗东西,哪里逃”
声惊雷般的咆哮,苏飞斩破乱军,提着染血的战刀,如狂风暴雨般,向着裴元绍斜刺里袭卷而来。
苏飞马快,转身撞至,手中大刀舞动,如磨盘般横斩而出,招苏家刀法中的“断山碎岳”,直取裴元绍当胸而去。
裴元绍吃了惊,不及多想,急是提刀相挡,只是他先前臂上有伤,这关键时候,手臂竟然蓄不起力量,无法及时的提起大刀。
“不”
惊恐的尖叫声中,裴元绍只能眼珠爆裂,眼睁睁的看着那夺命的大刀,当空斩至。
咔嚓嚓
声骨肉分离的脆响,裴元绍被拦胸斩成了两段,上半截躯体腾空而起,飞落出七步之外,下半截身体拖在马上晃了晃,也栽落于地。
苏飞刀斩杀裴元绍,马不停蹄,如狂风般,向着周仓杀去。
他是杀红了眼,自信心爆棚,要口气把周仓也拿下,彻底为苏哲平了比阳的黄巾之祸。
奔行中的周仓,听到了裴元绍的惨叫声,蓦然回头,惊见裴元绍被斩成了两截的惨状。
他时怒从心起,竟是拨转马头,迎着苏飞杀来。
今日战,数千兵马惨败于苏哲之手,就连二当家也被斩,可谓是损失惨重,就算顺利逃回卧牛山,也必是元气大伤,威名跌落谷底。
周仓心有不敢,哪怕是败走,也要斩了苏哲将,方才稍稍挽回些许颜面。
正是心怀着这样的心思,周仓逆着败军杀回,声野兽般的咆哮,舞刀向着苏飞杀去。
刀去如风,破空而来,竟发出了哧哧的声响,力量能达到这等地步,武艺必然不弱。
苏飞心头微微震,意识到眼前这贼首,武艺极可能在自己之上,自己杀红了眼,太过狂妄,恐怕要踢到了铁板上。
就在苏飞信心稍挫之时,蓦然间身后股狂风刮后,卷起道飞溅的鲜血,朝着周仓迎面扑去。
周仓猝不及防,被溅了脸的鲜血,眼睛中也溅入了血渍,立时刺激的他挣不开眼来。
视线被遮,周仓刀法立时散乱,身前破绽顿出。
意外的机会
苏飞心头喜,手中战刀趁势递出,直斩周仓脖颈。
周仓迷糊之中听到风声,辨不清刀锋来路,只能勉强的提刀相挡,刀尚在半时,苏飞突然间变招,趁着两骑擦身而过时,反手刀柄拍向了周仓的后背。
砰
沉重的刀柄正中后背,周仓声闷哼,身体坐立不稳,偌大的身形被直接从马上拍飞了出去,向前跌落在地。
落地的周仓,顾不得身上吃痛,面揉眼睁,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他刚刚支撑起半边身子,便感觉到后脖凉,身后响起个冰冷的声音:“狗贼,敢再动下,老子就送你去见你们的大贤良师张角去。”
周仓心头顿时涌起无限悲凉,知道自己已败了个彻底,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对方只消轻轻动手,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他心头怒火熊熊,浓浓的羞辱感袭卷全身,却碍于性命操于苏飞之手,空有腔的悲愤,却始终没有再动下。
苏飞冷哼声,喝道:“把这贼首绑了,交给苏县令处置。”
数名骑兵围了上来,套索将周仓内三圈外三圈,绑了个结结实实的,拖着他望比阳城回去。
而这时,后边的三百步军也已追杀上来,骑兵与步军夹击之下,杀的三千黄巾贼是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日头西斜,狂风渐熄。
浓浓的狼烟渐渐散去,惨烈的嚎叫声也沉寂下来,战场重新恢复了平静。
“苏”字大旗,傲然飞舞,而无数的黄巾战旗,却东倒西歪的散落在染血的战场,任凭得胜的苏军将士,肆意的践踏。
苏哲扫望着这片血腥战场,长长的松了口气。
清点战损,此役己军死伤了约十名骑兵,步卒损失也有三十余人,但三千黄巾贼却有千余人被斩杀,近六百余人投降被俘,仅有千余黄巾贼寇,侥幸逃出了这修罗杀场。
而且,两员黄巾头目,个被杀,个还直接被俘虏
其余兵器旗鼓等缴获的战处品,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说前番战,只是小胜的话,今天这战,可谓名符其实的大胜。
苏哲嚼着蚕豆,笑看着名名俘虏被押解入城,看着成捆成捆的兵器被将士们扛回来,心里那个美啊,就感觉自己是大发了笔横财。
“这几百黄巾俘虏可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壮,还久经沙场,若是能将他们收降整编,为我所用,我麾下兵马就能爆涨到千,实力翻倍,嗯,不错不错”
他正盘算之时,前方苏飞已策马而来,喝令身后士卒,把五花大绑的周仓,扔在了苏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