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网[m.xiashu99.com] 为您搜集整理提供万历1592全文TXT下载!
《万历1592》
作者:御炎
内容简介:
这世上有太多的未解也注定无法解开的谜团,比如萧如薰就不知道为何自己能从末世回到五百年前的大明朝。
万历二十年,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距离神州沦陷还有一个甲子,挽回一切的最后机遇就在眼前。
征西北,征朝鲜,征播州,万历三大征,成就绝无仅有的大明战神。
然后。
楔子 异星现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冰冷的水汽席卷了京都城的每一寸土地,冬季的日本岛之寒冷,锥心刺骨。
当今时节,京都城内鲜有人迹,而一名行色匆匆的老者却不顾冬季的寒冷,径直向城内至高无上的权力核心所在地——太阁丰臣秀吉的府邸伏见城前行,他看都没看京都皇宫一眼,因为他知道,无论是那位傀儡天皇,还是那位新任关白丰臣秀次,都没有主宰日之本的能力。
真正可以主宰刚刚从战乱中走向安定的日本之人,是居住在眼前这占地广阔的伏见城之内的那个自称低矮丑陋的主人。
由于事先已经将报告交给了丰臣秀吉,所以,老者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路畅通无阻,直抵一座深色房屋之内,无论是森严的守备还是精良的装潢,无一不体现出了这间房屋的特殊性,那些从尸山血海里走出的精锐守卫,光是眼神,能让老者从身体一直冷到骨髓里。
毕竟,这座屋子的主人,是日本真正的主宰者,丰臣秀吉。
而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天象官员而已,至高无上的太阁丰臣秀吉决议发动朝鲜之战,进而进攻明国,一如之前数十年秀吉无数次的作出重要决策之前一样,都要向这位有着数十年观测天象经验的老人咨询天象。
秀吉一直以来都很相信天意,他相信是天意让他走到了今天,不过,近几年,伴随着秀吉统一战争的胜利越来越多,成果越来越大,势力越来越强,秀吉的心逐渐膨胀起来,往日小心翼翼侍奉上天寻求意见的秀吉,已经很久没有召见过老者了,似乎秀吉已经抛弃了上天,不再相信天意。
而在前天夜里,入冬以来难得的晴朗夜空,老人观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昨天一早立刻致信给了秀吉,之前数年间仅仅对他的致信回复过一次的秀吉,今日一早派人传达了要召见他的指令。
老人不敢耽搁,接到消息之后,连早饭都没吃完,裹着厚厚的大衣,朝秀吉的居所而来。
这里虽然不是皇宫,但是对于秀吉而言,这里是政事堂,而皇宫里的那个,反倒像是摆设了,专门处理一些秀吉丝毫不在意的小事,而但凡是秀吉稍微在意的,全部都会送到这里,交给秀吉处理,皇宫里的两位是想也别想。
因此,这座城中城,这间屋子,堪称日之本最高权力核心所在地。
而此时此刻,这间屋子里,只有两人,高高端坐在上首的丰臣秀吉,以及卑微的跪在最下方,表达自己忠心的老者。
“你是说,从未出现的异星于昨夜突然现于西方,大放光芒,明国之内,可能发生剧变?”秀吉紧紧皱着眉头,声音不大,动作幅度更小,但是此时此刻的秀吉的一举一动,都能给老人带来很大的心理威慑力,老人顿首在地,颤抖着说道:“正是,太阁下,异星大放光芒,现于西方,观其星位,正位于明国西部边陲。”
秀吉眉头紧锁,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问道:“异星是何星?妖星?灾星?还是……”
老人颤抖着动了动嘴唇,本想说的是另外一个词汇,然而不知为何,开口却道:“观其位,乃将星!其道大光!”
“其道大光?”秀吉愣了一下,继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吾追随先主起兵以来,二十二载,未尝不与大光者争锋相对,可如今,海内群雄尽墨,唯吾一人称霸,区区将星,又能如何?吾已向天皇发下誓言,七年之内,必请天皇移都北京,天下之大,无人可挡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秀吉疯狂的大笑着,但是此时此刻的老人,却无比的清醒,他察觉到的那颗异星,并不仅仅只是一颗将星而已,但是他不敢说,秀吉的心已经变得太大,太大,扫平群雄的业绩,使得他近乎疯狂,他不在乎任何敌人的存在,现在的丰臣秀吉,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跟在织田信长身后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秃鼠”了。
他还知道,在不久之前,秀吉已经修书给日之本目前所知道的所有国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要求他们全部跟随自己讨伐明国,臣服日本,固然雄心万丈,但是,那些国家当真会跟随日本吗?他们当真会抛弃他们的宗主国大明吗?大明太大了,真的太大了,秀吉的心也太大了,困于列岛之上的日之本负担不起那么大的野心。
但是他绝对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天象官,而已。
即使他的心里无比的寒冷,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预感。
秀吉张狂的大笑着,面朝西方,他梦想的所在地,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日之本列岛,穿越了对马海峡,穿越了朝鲜半岛,扫遍了整片大明王朝!他贪婪的看着这一切,在他的梦里,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将成为整个世界的征服者!带着日之本,走向世界的巅峰!
此时此刻,大明王朝西部边陲,刚刚击破叛军围城而略显慌乱的平虏城内,萧如薰看着胸口缠着白布的伤口,感受着丝丝无比真实的疼痛,一脸错愕的环视着自己所处之地,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我是在做梦吗?”( )
一 横越五百年
坐在床上,感受着真实的疼痛与触感,萧如薰一脸茫然。
萧如薰诞生于西元二末世,是现代社会,哪里还有人专门看这种书?而且这种书在现代也能算作是文物了吧?在末世更是被认为是文明的残影,谁还舍得看?都藏起来做传家宝了。
但是每一本都是这样,还有诗集和一些儒家经典,愣是看不到现代书籍的影子,萧如薰越来越惊疑不定,心脏跳动愈烈,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直到他看到了书桌上摆着一张纸,上面还有些字,他连忙走过去把那张纸拿起来,看了起来。
“制台钧鉴:哱拜逆贼,辜负皇恩,举贼子刘东旸为总兵,自号谋主,已连陷河西四十七堡,声势浩大,各地守将背弃皇恩,闻风而降,使贼声势愈盛,气势愈狂,河西危矣,现叛军伪左参将土文秀率军攻打平虏城,末将一族世代深受皇恩,蒙恩殄为宁夏参将,平虏城守备,断不能背弃天恩,屈膝于贼。
末将决意死守平虏城,战至一兵一卒亦绝不投降,然末将兵微将寡,贼聚兵数千人轮番猛攻平虏城,末将麾下军兵不过三千,粮秣虽多,兵马却少,贼军若增兵而战,末将恐难以久战,为国家计,急盼制台速派援军以援,末将泣血下拜!
万历二十年三月初三,宁夏参将平虏城守备萧如薰。”
这是一封信,是以毛笔书写的,字体为楷体,格式为从上至下,从右至左,信件旁边还有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制台魏公亲启,看起来是写完之后还没来得及放进信封派人送出去。
萧如薰心神剧震,一把扶住桌子,颤巍巍的坐在了椅子上,拿着信件,死死的看向了这封信的落款——万历二十年三月初三,宁夏参将平虏城守备……萧如薰?我?
作为历史系毕业生,萧如薰如果不是太喜欢历史,也不会背着家人选择了历史系这样一个在现代越来越不受重视的学系,以致陷入求职困局,然而在末世,历史系出身的萧如薰却仿佛开了外挂一般的生存下来。
人类和丧尸的争斗,从某一天开始,已经成为了大规模冲突模式,单人孤胆英雄的模式在末世三年以后的世界已经不吃香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幸存的人类还是丧尸都已经抱团,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扭转大局,只有聚合大规模的人力物力,才能扭转局面,无论是重归文明,还是人类毁灭。
萧如薰能在末世成为一个基地的首领,靠的不是别的,正是熟读史书深谙历史地理这一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求生之路,萧如薰开始把丧尸当作敌军,而把自己的势力当成游击队,游击队如何对抗大规模敌军的战例,萧如薰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何在劣势下歼灭大股敌军的战例,历史上也不鲜见,萧如薰正是利用熟知历史战例这一点,居然从一个狗头军师成长为了基地首领。
靠着西部多山多峻岭的地势,萧如薰屡次利用丧尸无脑和嗜血的特点把一群一群的丧尸诱导到断崖之上,提早链接绳索到对面山顶,诱使大批丧尸坠落摔死,或者以新鲜畜肉引诱丧尸进入山谷,堵住前后出路,放火烧之,或者用沥青使大股丧尸不能行动,纵火烧之……甚至带出了一支具有极强战斗力和生存能力的猎杀部队,威震西部幸存者团体。
所以即使在末世时代,萧如薰依然坚持读书,读史书,尤其是需要和许多幸存者团体打交道的时候,更是读书,研究人心,钻研阴谋诡计之道,免得自己落入圈套,并且多次依靠这些知识幸免于难,保护了整个基地的安全。
所以萧如薰十分清楚这封信件代表着什么。
哱拜,宁夏,平虏城,万历二十年——汇聚在一起,则是明代万历年间著名的三大征之一,宁夏之役,西元15年,距离他之前所处的时代,居然是整整五百年前,而在五百年前的大明朝,却有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
这一刻,萧如薰突兀的想起了时空穿越这一曾经备受重视的时空理论,虽然随着末世的降临,生存才是主流,但是十几年间,人类也不至于连这些基础知识也忘掉,和幸存者战友们聊天谈心的时候,也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心智不怎么坚定的家伙说要是可以穿越回以前的时代好了。
说心里话,萧如薰自然也这样想过,不用备受煎熬,不用每天面对可怕的丧尸,不用每天担心吃了上顿是否还有下顿,回到原先安稳和平的生活之中,难道不好吗?
但是这终究只是奢望,他从没指望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宁愿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是幻境,也不会相信这是真实的。
可是,如果这是真的呢?
握着信件的手不住的颤抖起来,萧如薰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四处扫视,终于看到了一面铜镜,心神剧震之下,撑起身子,缓缓移步到铜镜面前。
铜镜的出现,本是一个代表,古代中国,最迟在清初,广大内地依然广泛使用铜镜而非玻璃镜,玻璃镜在清代中叶以后慢慢普及,而此时此刻,如果之前的信件无误,宁夏,西北边陲之地,铜镜的出现,已经可以代表此时的时代,不会晚于清朝,至少现代社会,铜镜,已经成为文物。
萧如薰一步一步地走到铜镜的面前,看到那打磨光滑的微黄镜面上,出现了一个并不模糊的人脸。
那张脸,很熟悉,是自己的脸,而头发……
头顶结发髻,一圈暗红色的布围绕在额前脑后系紧,把头发包了起来。
如果没记错,这是明代男子的典型发饰装束。
萧如薰依然难以相信,眼光扫到一扇门,走过去,将门往外推,推不开,往里一拉,一束阳光迎面照射而来,刺的萧如薰睁不开眼睛,不得不以手遮目。
“将军?您醒了?”
一声轻呼,让萧如薰有些恍惚。
微微睁开眼,见着眼前有两个模糊的黑影,直到眼睛适应了阳光,萧如薰才看清,自己的面前,站着两个戴着宽边皮帽,穿着一样的深红色棉服棉裤,胸前套着深褐色皮甲,腰间拄着腰刀的年轻男子。
“你们……”
萧如薰惊疑不定的刚打算询问他们是谁,两名男子立刻单膝下跪,齐声喝道:“将军威武!”
“……”
ps:烦请各位读者轻点鼠标,求收藏求推荐啊~~( )
二 我会珍惜这一回
萧如薰有点疑惑……将军威武?
左边那名男子立刻对右边的男子说道:“你快去告诉夫人,将军醒了!”
右边的男子立刻点头,站起来跑走了,左边的男子站起身,看着萧如薰,那眼神,萧如薰很熟悉,那是激动且崇拜的神色。
夫人,将军,这些古人的称谓……难不成,我真的穿越时空回到了万历二十年?还成为了宁夏战役里那个大放异彩的角色萧如薰?
“将军,您可算是醒了,我等都非常担心您,不过您放心,将军班师后,贼军已经退去了!”
那年轻男子张口是一段让萧如薰摸不着头脑的话。
班师?贼军退去?
联系到之前的伤口,萧如薰不难推算出之前的情况,应该是这位萧如薰将军率军打败了敌军,但是自己也受了伤,所以才会躺在屋里修养,萧如薰记得很清楚,宁夏之役的平虏城号称是铁打的平虏城,河西诸堡里唯一一个没有被攻破的,明军反攻之前,是河西唯一的官军据点,吸引了大批哱拜叛军的注意力,成功为魏学曾的反攻计划减轻了压力。
虽然记忆不是很深刻,但是萧如薰还是很快记起,如今,明朝正处于万历三大征的时代,宁夏之役、朝鲜之役、播州之役,三次大的军事行动,是明朝后期最为辉煌的三次胜利,也是明军的绝唱,随后,万历晚年的萨尔浒之役把万历三大征积蓄起来的明军的威望和精锐打没了。
宁夏之役是最早进行的一场战役,面对的是宁夏镇叛军,主导者是曾经投靠明朝的蒙古贵族哱拜,在致仕之后反叛大明,聚兵攻略宁夏和河西之地,造成全陕震动,宁夏之役历时不长,烈度不高,不能和朝鲜之役相比,但是对于西北边陲而言,已经是相当严重的叛乱事件了。
大明朝九边重地,形成了围绕长城的防卫体系,宁夏镇是其中重要一环,而现在宁夏镇几近沦陷,九边防卫体系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不可谓不严重,万一哱拜勾结蒙古人南下入侵,大明的防卫体系不攻自破,蒙古骑兵会快速南下,突破九边,进入内地。
到那个时候,情况会一发不可收拾。
情况是万分危急!
记忆不是很清晰,但是萧如薰很清楚,这次叛乱没有危及到明廷的大局,也远没有到举国动员的程度,所用兵力不过数万,比起朝鲜之役十数万的兵力来说,算是烈度较低,但是影响一样巨大,如果让哱拜成功联络蒙古贵族南下,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萧如薰还记得,经过嘉靖时代的混战之后,双方皆疲累不堪,到隆庆时代,明廷与蒙古贵族议和,开放互市,双方修复关系,边境已无嘉靖时代大的战役,总体来说较为平稳,如果放在嘉靖时代闹出这样大的事情,可能从一开始会闹成举国动员的大战役,而此时,蒙古贵族已经将主要的战兵拉离了明蒙边境,避免引起大的战端,少数蒙古贵族游离附近,是为互市。
而如今,萧如薰的境况,如果确切无误,是孤城孤军,周边明军据点不是溃败是投降,黄河以西明军四十七堡全部沦陷,只余平虏城一城,叛军一面筹备向南渡黄河进击,一面分出一支兵马来收拾平虏城,这支兵马的统帅,大抵是土文秀,后来土文秀被挫败,才换成了哱拜的养子哱云,哱云之前是宁夏猛将,跟随哱拜屡立战功,而萧如薰正是凭借诱杀哱云坚守孤城的战绩而进入万历帝的视野里,后被调入京营出任神机营统帅。
而现在,自己莫名其妙的取代了萧如薰,成为了新的萧如薰,当然自己本是萧如薰,却不是这个萧如薰……
顿了一会儿,萧如薰心里有了计较。
“你……你进去,把我书桌上那封信装进信封拿出来。”
萧如薰犹豫了一下,向眼前的士兵下达了命令。
士兵立刻顿首:“诺!”
然后立刻进入了书房,很快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封信,萧如薰接过看了,又把信塞回信封:“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士兵闻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将军,属下不识字。”
这回换萧如薰愣住了,然后苦笑一声,想起这是明朝,识字率有多低不说了,但凡识字的,哪里还会是一个小兵呢?于是改口道:“你为我近卫,值得信任,你去军中选几个可靠的人,骑上快马,南渡黄河,去花马池寻找三边总督魏学曾,我要你亲眼看到魏制台,然后把这封信交给他,请他速速派兵来援……对了,今日是哪一日?”
士兵激动了一下,接过信,然后又面露疑惑之色:“三月初五,将军,贼军已经退去,为何还要援军?将军打算反攻?”
萧如薰摇了摇头:“击败的不过是偏师,贼军势大,被挫败一阵必不甘心,定会再派大军来攻,我平虏城已是孤城,若无援军,恐怕难以抵挡贼军兵锋,这封信至关重要,定要速速交给魏制台。”
士兵面露激动之色,狠狠点了点头,喊了声“诺”,而后便一溜烟的跑走了,萧如薰算了算日子,三月初五,此时魏学曾应该已经在调兵遣将,往黄河一线靠拢,准备阻击哱拜叛军南渡黄河了,平虏城有牵制敌军注意力,使敌军无法全力渡黄河之重要意义,必不可失。
萧如薰握紧了拳头,而后突然一愣——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自然的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