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传来拙劣的模仿声,低沉阴柔的男音带着变态的愉悦感。
现在,视角绕过女人,转向她的身后。
一个小女孩,身穿甜美的素色棉布裙,双手高高举着一把斧子。
被我抓到了,你输了哟~
小女孩开口,发出的声音竟然是成熟的男音。
女孩举着斧子,一会对准女人的头部,一会对准颈部,像生日会上寻找角度切蛋糕的小寿星,姿态怡然。
神明,请帮助我。
预感到身后的动静,地上的女人拼命发颤,抖着嗓音做祈祷,整个人被恐惧侵蚀。
小女孩顿了一秒,随后露出大大的笑容,表情近乎狰狞:神明不在家,智人陪你玩。
斧头瞬间落下,暗红的血飙溅到甜美的棉布裙上。
空荡而宽阔的十字路口中央,躺在血泊中的女人睁着苍灰的眼,像是躺在黑色冻土之上的乌鸦,成了某种地标,血液朝着四个街口蔓延。
小女孩松开握柄,任斧头透过女人的喉咙,深嵌在地上。
拍了拍小手,从女人的背上跳下来。
抬头看向笼罩在城市上方的乌云,小女孩勾唇一笑。
游戏开始了。
2022年8月31日12:13,上海
ゲームスタート的回声响起时,唐止突然睁开眼。
入目的是客厅里的液晶电视,上面跳动一片苍白雪花,微微带着静电的声音。
醒了?
偏低的磁性男声问道。
唐止侧头看去,才想起是偎在男人身旁睡着了。
光线明亮的客厅里,唐止抹了把脸,很疲惫似的坐起身,低声问道:薄晔,我睡多久了?
眼前的男人叫薄晔,他的同|性|爱人,今年是两人交往的第五年。
五年期间,异国恋四年,这学期他来中国当交换生,本以为可以结束分隔两地的状态,结果
他往后靠向沙发背,仰起面,喃喃道:好像做了很久的梦。
还不满一刻钟。放下书,男人起身去给他倒水,做了什么梦?春梦吗?
唐止歪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会。
压在心头的窒息感消散不少,唐止盘腿坐在沙发上,身体放松,偏过脸看向落地窗外。
天空亮得不正常,像是破了一个洞,所有阳光都漏了进来,除了明晃晃的光晕,再也看不见其他。
他们家住十八层,海水已经漫到了落地窗的边缘,波浪不时卷着漂浮物经过。
深蓝色海平面倒映着对面的高楼,熊熊烈火冒着黑烟,那层楼已经燃烧了三天三夜,只剩下一副焦黑的钢筋水泥架。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画面刺激着视觉神经,一遍遍提醒着人们身在何处。
是地狱吧
唐止念道。
薄晔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顺着唐止的视线看向窗外,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便走到落地窗前,一把将窗帘拽上。
凡事往好处想,地球要爆炸了,人类也放假了。他将水杯递给唐止,明天周一,我不用上班,你也不用上学,又可以在家混日子,多好。
我情愿上学鼓鼓一边脸颊,唐止接过他递来的水杯,里面的热牛奶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温度,抬头道,你一点都不紧张吗?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异常状况是七天前开始的。
那天早晨薄晔出门上班,却怎么都打不开家门,不仅是门,连窗户也是,除此之外,一切信号都被隔绝,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他们就像被封闭在了异次元空间。
两人尝试一切方法无果后,只能接受现实,在家中安静等待,只有电子时钟提醒他们日子的流逝。
透过客厅那扇玻璃窗,他们看着外面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第一日天地变得昏曚无光,到第三日海水从东方涌进城市,再到第五日不见了飞鸟,一切都像创世纪中所述那般。
神是如何用七日创造世界,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就在如何毁灭世界。
今天是第七日,安息日。
薄晔坐回沙发上,自然地将男生揽进怀里:有什么好紧张的,从第三天开始,我就怀疑所见到的并非真实,外面都那样了,家里还能通水通电?
唐止喝了一口牛奶,小声嘀咕: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薄晔牵起他的左手放在眼前把玩,微微偏头,贴近他的耳朵亲了亲,道:我应该做点什么,好让你没精力想这些。
唐止当然知道做点什么是指什么,脸上一红,闷不吭声喝牛奶。
两人交握的手都是修长型,左手无名指上套着同款铂金戒指,简约大方。
薄晔微微拧眉,转动唐止无名指上的戒指:就是不能办婚礼有点可惜。
两人原定九月七号在挪威举行婚礼,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