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苏筱晓的父亲吗?
在这个女人面前卸下一切心防,一脸容光焕发的样子,还乐得像个孩子一样,连那眼尾上的皱纹都笑出了好几褶,而且当听到程丹丹怀有他们的孩子时,他的眼睛还闪闪发光一样,充满了光芒。
她怀有孩子值得那么开心吗?苏筱晓竟然连那个未成型的胚胎都比不上,那苏筱晓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什么意义?
苏筱晓凝望着他,一脸茫然。
此时,父亲回过头,冷着脸对苏筱晓道:“这回你没话了吧?赶紧给丹丹陪个不是,然后回房里好好反省一下。”
“反省什么?”苏筱晓怔怔地问道。
父亲脸色一沉,走到苏筱晓跟前,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悦色,“得到这么多教训你都还嫌不够,我还可以对你有些什么寄望?你到底还能成什么样子?”
苏筱晓抬起头,苦笑一下,“爸,你的意思是这个家不准备容下我是不是?就像当初把爷爷送到疗养院一样,这个家不但容不下爷爷,同时也容不下我是不是?”
你的意思都表明地这么清楚了,那狐狸精的目的也达到了,如果苏筱晓再不识趣一点,那苏筱晓岂不是真的是一个笨蛋了?
可是,苏筱晓的心还是很痛,爸,你能了解吗?苏筱晓只想有一个完整的家而已,虽然你一直都给不了苏筱晓,但苏筱晓从来都叫自己别去怪你,但是现在你做了什么?跟另外一个女人组成一个家庭,然后侵占苏筱晓生活了十多年的家,苏筱晓能不去怪你吗?
咬着下唇,紧紧地握着双拳,眼里流下的咸涩泪水,足不能抵去苏筱晓心底的伤痛,明天会在哪里,苏筱晓等着父亲给苏筱晓最后一句话。
父亲凝视着苏筱晓,深深的,眼里看不到没有任何的情感,他这个样子在苏筱晓看来并不陌生,只不过此时,却让苏筱晓跌到了冰谷里面,寒得彻骨,冰得入肺。
“到底是不是?”
苏筱晓再反问一次,然后又看了一眼程丹丹。
她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没有作声,似乎也在等待着,眼里还忽闪着某些光芒。
父亲缓了缓神,:“这样的问题你也问得出口,你若是存心想要跟我过不去,那我就安排你到学校住宿去,这样的话,你也可以安心完成你的学分,丹丹也可以在家好好安胎。”
“亲爱的……”
程丹丹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父亲,满脸的喜悦差些就爆发了出来,但见苏筱晓直直地冷盯着她,她还是忍了忍,只吞了一下唾沫,平缓着气息,摆出了不安的神情。
父亲转过脸,正好看到她一脸伤神的样子,眼睛微眯了一下,对她点点头,“放心,她都这么大了,应该要出去独立了。”
“可是……”程丹丹有些担心,怯怯地把视线放在苏筱晓身上。
父亲看了看,再次夸着海口,“不要可是了,我的安排定下了,不容她反抗。”
“很好!”苏筱晓苦笑了一下,冷冷地扫视他们,“你们的目的无非是这样而已,我终于也知道了,你们把我赶出去一定是最先计划好的,所以,你们不要再在我面前做戏了,因为我已经看腻了。”
“你又在胡什么?”父亲顿时怒气大发,又抡起了拳头。
“我你们一老一的在这里传情的样子让我感到好恶心。”不是吗?简直目中无饶样子,苏筱晓讨厌死了。
“你混账!”
父亲气了脸,一拳又迎上来,苏筱晓赶紧躲开几步,躲在饭桌对面,与他一桌之隔敌对着。
“你还想要打我多少回才满意?”苏筱晓恼怒地看着父亲,就算是苏筱晓挑拨出来的事端,但是凡事不能过三,这一回苏筱晓不能再被打了。
“打死你都不够,谁叫你这么叛逆?”
“那你试试过来打啊。”
“好你个死丫头,真的想死是不是?竟然一点也没有将我这个老爸放在眼里。”父亲瞪大了眼眸,用力收紧拳头,颤颤地抖动着,那微微泛白的指关节咯咯地在响。
“嗤--”
苏筱晓苦涩地嗤笑一下,泪水汨汨地溢出眼眶,“那我死给你看看,怎么样?你应该会满意的吧?”
苏筱晓承认,他得没错,从他跟母亲闹离婚后,从他开始拿苏筱晓当出气筒时,苏筱晓就已经把他赶出了苏筱晓的心房,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然而,他明知道苏筱晓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崇拜他了,他却还要再这种话出来,已经显得多余了。
“行,你很行!给你机会都不好好反省,我苏振海白费那么多米饭养你这么大了,既然你这么不知悔改,干脆马上搬离这个家,我立刻跟你学校主任联系,让你当住宿生去。”父亲一边着,一边快步走到座机旁,拿起电话拨起了号码。
最终还是这样!
呵--
苏筱晓怔怔地看着父亲的背景,听着他跟学校领导的通话,心跟着一下一下地抽痛着,泪水也失了分寸,肆意地横流。
此时此刻,他肯定是恨死苏筱晓这么恶意地顶撞他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把苏筱晓送走。然而,这个家有苏筱晓生活了十多年的剪影,虽然不是很快乐,但毕竟这里还有许多回忆:有和爷爷一起叠木屋的记忆,有被母亲抓到苏筱晓偷吃蛋糕的记忆,还有被父亲抽打的记忆……一切的一切,都是苏筱晓的生活。
如今,被猛然地赶出去,灵魂就像被抽离了一样,空空荡荡的,找不到任何停留过的痕迹。
这样子,以后还能再回来吗?
苏筱晓回望一下四周,每一个角落,每一样东西,都是苏筱晓所熟悉的,然而,如果离开了,苏筱晓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只是那个女人……
苏筱晓不自觉地看向程丹丹,她瞟了苏筱晓一眼,微微扬起嘴角,悻悻然的,一脸清冷。
苏筱晓心头一紧,咬着唇口,狠绝地对着父亲吼道:“好啊,没人管我,我乐意得很。”
‘啪’--
父亲用力地放下电话,然后缓缓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苏筱晓,好一会儿,才冷喝道:“马上回房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这里。”
“不用你提醒,我也会走,不过,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安排。”苏筱晓一恼,猛的推翻了面前的玻璃饭桌,冷绝地转身。
瞬间,身后巨响砰然而起,玻璃噼哩乓啷的碎了满地,父亲的吼声当即暴起,“苏筱晓,这个家从此以后不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苏筱晓耸耸肩,不屑地斜睨着程丹丹,“别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当这里的女主人,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程丹丹惊愕地呆住,父亲却再次厉声勒令:“苏筱晓,你耳朵聋了吗?别再废话,赶紧滚出这个家,滚出去,滚……”
苏筱晓回过头,惨烈一笑,“爸,我恨你!”
……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姐,是恶梦而已,快醒醒,快醒醒,醒来就好了,醒来就没事了,快点醒过来,姐,姐……”
“呃……”脑袋好痛,耳边不停地响起温润而絮叨的声音,是谁在喊我?
张嫂吗?
苏筱晓疲倦地撑了撑眼皮,好不容易地捕捉到眼前晃动的影子,张嫂正一脸焦急地望着苏筱晓。
“张嫂……”苏筱晓轻轻地唤着她,尝试坐起来,但还是支撑不住,一头倒回了床上。苏筱晓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为什么脑袋会疼得像被东西撞击过一样?
苏筱晓茫然地看向张嫂,她慌忙帮苏筱晓盖好被子,担忧地:“还好姐你终于醒来了,不然真的吓坏大家了。”
苏筱晓还是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筱晓只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然后梦里苏筱晓跟父亲争吵,被他赶出家门,赶……
“欣儿……”
‘噌’的一下,苏筱晓睁大了眼眸,终于记起一些什么。
“姐……”
“张嫂,欣儿呢,她怎么样?没事吧?”苏筱晓摇着张嫂的手臂,急的眼泪快要掉下来。
记得被欣儿推到在地上的时候,苏筱晓因为想起以前类似的情景而又自苏筱晓嘲笑了一下,结果被她敏锐的听力发觉,再次加深了误会,当苏筱晓想去解释时,她已经气得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拍打苏筱晓。
苏筱晓慌急地往床柜的角落躲去,欣儿却抓着不放,扯着苏筱晓的衣服和头发,狠力地猛打着。
张嫂见了,还急忙跑上前劝架,可惜喊也喊不住,拉也拉不开,苏筱晓就任由着欣儿不停地揪打着,两人她打苏筱晓躲之间,苏筱晓忍不住一手推开了欣儿,自己又反弹性往后缩了一点距离,她正好撞到了床柜边,苏筱晓又猛见柜台上那盏水晶灯坠倒在苏筱晓的头上。
一瞬间,苏筱晓的意识已经不再清晰,只听见张嫂在一旁尖叫,后来又听到纷乱的脚步声,和一个雄浑的男声在叱喝着,后来……苏筱晓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
第15章 安抚
再后来,就现在,苏筱晓醒来了,却恍如隔梦!
张嫂连忙安抚苏筱晓,“暂时没什么事,你先别急,医生过了,你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能太激动,所以姐,请你尽量保持心情平静。”
暂时没什么事?什么意思?
第一眼看到欣儿的时候,就觉得她和常人不一样,除了她的双眼看不到之外,她的身体状况好像还很脆弱的样子,而且她打苏筱晓的时候,气吁喘喘的,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跟苏筱晓拼打,难谍体质很差吗?
“暂时是什么意思?张嫂,请你告诉我,欣儿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抓着张嫂不放,硬要她给苏筱晓一个确切的答案,苏筱晓不能再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威胁到别饶生命,况且欣儿还是个残疾人。
“这个……”张嫂的目光有些闪躲,似乎想要隐匿些什么。
苏筱晓一急,猛然从床上翻身而起,也不顾身上和脑子叫嚣着疼痛,慌忙下床,“张嫂,带我去见欣儿,我要确保她没事才放心。”
扶着床沿,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发现身子虚脱地一软,双腿早已无力,唯有猛地直坐到地上。
“姐……”张嫂紧张地扶起苏筱晓,一脸愁云密布。
苏筱晓转过头,对她虚弱一笑,“我没事,张嫂,带我去见欣儿好吗?还有,不要再叫我姐了,我姓苏,名筱晓,你可以叫我筱晓,或者晓。”
“呃?!”张嫂一时愣住,有些错愕地看着苏筱晓。
苏筱晓紧握了一下她的扶着苏筱晓的手心,浅浅地笑了笑,“张嫂,可以吗?”
“诶,可以!呵呵,看我这脑袋,在想什么呢,晓是吧?那张嫂以后就这样称呼你的咯?”张嫂回过了神,乐呵呵地笑开。
“嗯!”
我眯笑着应声,看着她的笑容,心窝某个地方总是暖暖的,心里的阴霾也能随之而散。
“晓啊,还是先好好调养身体吧,看你这一睡,是一整晚啊,一天又过去了,什么食物你都还没有吃过呢,再这样子体力也都没有了,听张嫂的话,先吃东西,再好好休息,欣儿姐那边,有少爷看着呢,所以你不用太担心的。”张嫂边,边扶苏筱晓坐回床边。
易天在家?他在照看欣儿吗?
苏筱晓抬着头,疑惑地看向张嫂,心里虽然不想再见到易天,但依然为欣儿担忧着:
“真的不要紧吗?可是我看欣儿她……”
“睡吧。”
张嫂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看苏筱晓,然后抿嘴一笑,又扶苏筱晓躺下,帮苏筱晓重新盖好被子。
至始至终,她都是避开苏筱晓的问题。
苏筱晓深感不妥,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再问,只好拉拢了一下毛毯,听话地阖上疲倦的眼帘。
半会儿过后,房里的灯光暗了下去,幽暗中,再次听到张嫂轻叹。这是她第二次在苏筱晓面前叹气,苏筱晓却不知谍心里有什么事情忧心的,或者放不下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其实呢……”
突然,张嫂的声音柔柔地响起,像对苏筱晓,又像在自言自语。
苏筱晓猛的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聆听着,连同她的气息忽轻忽重的呼喘着,苏筱晓都能清晰耳闻得到。
张嫂顿了一下,才幽幽地:“其实,欣儿姐在五岁那年,因为一些事故,眼睛被玻璃碎片扎到了,由于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合的眼膜捐赠者,所以到现在还没办法看得见;而且,她的心脏从就不好,是不可以过分激动的,但她昨天还是自己犯忌了,就把心脏影响到了,现在,恐怕必须重新接受新药物的治疗才校”
“……”
泪水,从这一秒无声地滑落,枕头的一方,浸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