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灵气上头
第三峰下,白小纯的惨叫声带着抑扬顿挫,一声声的不断回荡,引来无数杂役的诧异注目,可以清晰的看到,背着一口大黑锅,穿着七八件皮袄的白小纯,那微圆的身体顺着山下杂役区的小路,正卖力的奔跑。
甚至远远一看,可能会看不清白小纯的身体,但一定能看到一口大黑锅如甲壳虫般在地面上飞奔。
尤其是白小纯身上挂着的七八把菜刀,在他奔跑时相互碰撞,传出阵阵叮当之声。
“杀人了,救命啊,我可不想死啊……”白小纯一边跑一边喊,越跑越快,他身后的许宝财面色铁青,眼中露出强烈的凶芒,心底更有焦急与愤怒。
这一路上他追着白小纯,四周很多杂役都被吸引,许宝财担心引起执事注意,心底有些发慌。
“别叫了,该死的,你小点声,你叫什么叫,闭嘴!”许宝财怒吼,咬牙切齿,双手掐诀,立刻身边的木剑刹那光芒一闪,速度快了一分,直奔前方的白小纯飞去。
砰的一声,木剑直接撞击在了白小纯背后的黑锅上,传出阵阵嗡鸣的同时,白小纯却没事一样,继续飞奔。
许宝财狠狠咬牙,眼前这白小纯背着大锅,挡住了大半个身体,无从下手,不甘心的再次追出。
二人一前一后,在这杂役区内不断奔跑。
“这家伙背了口锅,居然还跑的这么快!”许宝财气喘吁吁,眼看白小纯都快跑没影了,越追越是憋屈,以他凝气二层的修为,都已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对方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自己怎么也都追不上。
更可恨的是,自己这里累的不得了,也都没把对方怎么样,可这白小纯叫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减弱,跟杀猪似的。
眨眼间,白小纯看到了前方火灶房的小路,眼中露出激动,那种看到家的感觉,让他差点热泪盈眶。
“师兄救命,杀人了!”白小纯大喊,直接就一溜烟的跑回到了火灶房,张大胖等人听到这凄惨的尖叫,纷纷一愣,立刻走出。
“师兄救我,许宝财要杀我,我小命差点就没了。”白小纯赶紧躲在张大胖的身后。
“许宝财?”张大胖闻言目中凶芒一闪,四下看去,可却没看到半个人影,正说着,才看到远处许宝财的身影,正气喘吁吁的跑来。
此刻白小纯也注意到了许宝财的身影,很是诧异。
“咦,他怎么跑的那么慢。”
张大胖低头看了眼白小纯,又看了眼喘着粗气刚刚到来的许宝财,脸上的肉抖了一下。
许宝财好不容易追到这里,刚一靠近就远远的听到了火灶房门旁白小纯诧异的话语,这声音落入他的耳中,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闷气,整个人要炸了一样,大吼一声,右手向旁一甩,他身边的木剑呼啸而出,直接刺入一旁的大树。
砰的一声,树木一震,出现了一个穿透而过的窟窿。
“白小纯,我与你势不两立!”许宝财双眼充满血丝,死死的盯着白小纯,又看了看张大胖那庞大的身躯,转身恨恨离去。
白小纯心脏怦怦的,看了眼那颗被穿透了的大树,又看了看歇斯底里的许宝财,努力咽下一口唾沫,心底升起阵阵不安。
张大胖望着许宝财的背影,目中有一抹阴冷闪过,回头拍下了白小纯的肩膀。
“九师弟别怕,虽然这许宝财有点小小背景,可若他再敢来,我们师兄弟就打折他一条腿!”说到这里,张大胖话锋一转。
“不过九师弟,最近能不出门还是不要出门了,你看你都瘦了,师兄给你好好补补,刚好过几天周长老过大寿。”
白小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望着被许宝财穿透的树窟窿。
直至跟着几个师兄回到了火灶房,在他的房间内,白小纯坐在那里,心里越想越是不安,对方的木剑居然可以将树穿出个窟窿,若是在自己身上,岂不是死无全尸。
“不行,除非我这辈子不出火灶房了,否则一旦出去,他把我堵住怎么办……”白小纯脑海里始终挥不散的,是许宝财临走前那带着强烈怨毒的目光。
“我来这里是为了长生,不能死啊……”没有安全感的忐忑,让白小纯这里眼睛都渐渐出了血丝,好半晌后,他狠狠一咬牙。
“奶奶的,拼了,我拼起命来自己都害怕!”白小纯目中血红,他性格与其说是怕死,不如说是严重的缺少安全感,今天经历了这一幕,对他刺激极大,将他性子里的执着激发出来。
“我要修行,我要变强!!”白小纯喘着粗气,下定了决心,立刻就拿出紫气驭鼎功的竹书,看着第二幅图,红着眼修行起来。
他虽怕死,可却有一股狠劲,要不然也不能每次点香都担心被雷劈,可还是坚持三年点了十三次。
此刻发起狠来,按照第二幅图的动作,死死的坚持,这平日里只能坚持十息左右的第二幅图,这一次竟被他坚持到了十五息。
任凭体内酸痛,汗珠子在额头不断地滴下,白小纯目中的狠意始终不减,直至坚持到了二十息,三十息时,体内气脉小溪猛地增加了一成,而他这里也眼前发黑,半晌才大口的喘气,但也只是放松了片刻,就又开始修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连十五天,白小纯除了吃喝拉撒外,就从来没出过房间,这种枯燥的事情,对于刚刚修行的人来说,是很难以坚持,可他竟没有半点放弃。
张大胖等人也被白小纯的修行惊到了,要知道紫气驭鼎功的修行,并非易事,原则上虽容易学习,可每一层的动作摆出的久了,会有难以形容的剧痛,需要莫大的毅力,才可长久坚持,平日里宗门的杂役,往往都是数日修行一次罢了。
眼下白小纯连续修行半个月,张大胖等人纷纷过来看望,看到了一个与他们记忆里这几个月完全不同的白小纯。
他衣衫褶皱,头发乱糟糟的,双眼都是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可却偏偏非常的认真,哪怕再痛苦,也都始终没有停止。
甚至他的身体,也都明显的瘦了一大圈,而身体内散出的灵威,一样明显的增加了大半,竟无限的接近了凝气一层大圆满。
似乎是把堆积在脂肪内的天材地宝,以一种极端的方式生生的炼化出来,成为自身修为的一部分,连带着身躯都比寻常人结实不少。
“九师弟,休息一下吧,你都没日没夜的修行了大半个月了。”张大胖等人连忙劝说,可看到的却是抬起头的白小纯目中坚定的目光,那种执着让张大胖等人心神震动。
时间流逝,转眼白小纯已修行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来,他的疯狂,让张大胖等人触目惊心,用张大胖的话来说,白小纯不是在修行,是在玩命啊。
第二幅图的时间,也在白小纯的这般修行下,终于突破了一百息,达到了一百五十多息,他体内的灵气已不是小溪,而是明显庞大了不少。
直至又过去了一个月,张大胖等人一个个都胆颤心惊,生怕有一天白小纯会生生把自己给玩死,甚至打算悄悄去废掉许宝财时,一声轰鸣在白小纯的房间内传出。
随着声音的回荡,一股凝气第二层的灵压,立刻从白小纯所在之地爆发出来,扩散方圆十多丈的范围,让正在做饭的张大胖等人立刻抬头看去,一个个全部动容。
“小师弟突破了!”
“凝气第二层,虽然在我们火灶房不定时有加餐,可不到半年时间,成为凝气二层,这也是少见的很。”
“当年我到凝气二层时,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就在张大胖等人感慨时,白小纯所在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满脸疲惫,一身邋遢,可目中却精芒闪闪的白小纯,迈步走出。
张大胖等人刚要上前打招呼,却见白小纯身体一晃,竟灵巧的落在了火灶房院子的篱笆墙上,背着双手站在那里,昂首傲然的遥望远方,神色故作深沉,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干嘛?样子怪怪的……”
“小师弟这是……走火入魔了?”张大胖等人面面相觑。
就在众人被白小纯这样子弄的诧异时,耳边听到了白小纯在篱笆墙上,刻意发出的老气横秋的声音。
“许宝财身为灵溪宗杂役里的绝世天骄,凶名赫赫,天下无人不知,修为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凝气二层,而我也是凝气二层,我与他这一战,势均力敌,虽然能名传天下,轰动宗门,但必定血肉模糊,骨断筋伤……不行,此战至关重要,我还要继续修行!”
说完,白小纯深沉的看了一眼远方,小袖一甩,重新回到了屋舍内,砰的一声,随着房门关闭,张大胖等人一个个咽了口唾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黑三胖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难道咱们给师弟吃错了什么东西?”
“完了完了,师弟灵气上头,修疯了……咱们别惹他!”黄二胖身上哆嗦了一下,确定地说道。
第7章 龟纹认主
接下来的日子,张大胖等人看向白小纯的草屋时,一个个都随时留意,自从白小纯修为突破到了凝气第二层,外出一番自言自语后,他在屋舍内的修行,又持续起来。
屋舍内,白小纯擦去额头的汗,光着身子,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努力去摆出第三幅图的动作。
体内的气脉已不再是溪流,而是快要成为了一条小河,在他的身体里游走,每游走一个周天,他的身体就会传出咔咔之声,原本圆圆的身体,此刻已彻底的瘦了下来,甚至比刚来到火灶房时还要瘦了一圈。
但却有阵阵力劲,似在他的身体内蕴藏,随着修行的坚持,他干瘦的身体仿佛全身皮肉都在微微跳动,甚至仔细去听,隐隐可以听到他心脏的怦怦声回荡屋舍。
越来越多的灵压,在他体内不断地凝聚,这种每时每刻都在强大的感觉,让白小纯动力更多,直至又过去了数日,白小纯全身猛地刺痛,这种刺痛比以往要剧烈了太多太多,让他不得不放弃。
喘着粗气,白小纯眼睛里都是血丝,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支撑不住了,虽然在修行时会不断地自行吸收来自四周的天地灵力,可却明显跟随不上身体的消耗,而火灶房的加餐也看运气,不是每天都有。
毕竟别人修行这紫气驭鼎功,大都是数日一次,就算是勤快的,也最多一天一次而已,他这里没日没夜无时无刻的进行,莫说是张大胖等人骇然,即便是宗门的内门弟子若知晓,也都会大吃一惊。
只是修炼到这般程度,白小纯觉得还是不安全,他性格一向热衷稳妥保险,于是将他藏起来的那粒炼灵一次的灵米取出,拿在手里看了看后,用寻常的锅将其煮熟,随着灵气的散出,他没有迟疑,立刻大口吞下。
灵米入口即化,形成了浓郁的灵气,比寻常灵米多了太多倍,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磅礴之力,在他体内轰的一声奔腾开来,白小纯赶紧修行,摆出第三幅的图的样子,调整呼吸。
就这样,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白小纯身体猛地一震,睁开眼时,赫然发现自己的修为,竟不知不觉的突破了凝气第二层,成为了凝气第三层。
这种变化让白小纯立刻狂喜,目中露出振奋,大笑起来,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体内的气脉已彻底从溪流蜕变,成为了一条小河。
这小河在体内飞速的游走,速度之快超出了之前太多太多,甚至他只需一个念头,体内的灵气就会刹那随他心意游走到身体任何位置。
“凝气三层!这炼灵一次的灵米果然不凡!”白小纯站起身,舔了舔嘴唇,有心再弄出几粒炼灵的灵米,但却感受到体内经脉有些膨胀,想起竹书上的介绍,知晓需让身体适应一番,短时间不可继续修行。
这才压下之前的念头,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可很快就脚步一顿,目光顺着窗户看向外门,尽管是深夜,可借助月光依稀可以看到火灶房外小路上的那颗大树。
“不行,许宝财的木剑似乎有些不寻常,就算到了凝气三层,也还有些不保险!”白小纯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看了眼身边的五颜六色的木剑,又看了看屋舍内的那口锅。
“要是能炼灵两次,或许能稳妥一些。”他想到这里,立刻有了决断,走出房间在火灶房取了一些灵木。
准备完毕后,在这一天深夜,白小纯站在那口神秘的锅旁,点燃了木火,看到一道纹亮了后,将木剑扔到了锅内。
可这一次等了好久,始终没反应,白小纯皱起眉头,看了眼龟纹锅上的纹,又看了看其下的木火已成灰烬,沉吟少卿,再出去找了一些灵木,可几次之后,任凭火焰如何燃烧,都始终不见木剑有丝毫变化。
“这些都是一色火的木头,莫非是温度不够,需要更高热度的……二色火?”白小纯想到这里,走出房门,再次回来时,手中已拿着一块紫色的木头,此木火灶房所剩不多,白小纯只找到一根。
将其放在锅下燃起后,立刻有火焰出现,这火焰由两种颜色组成,正是温度高了很多的二色火!
只见这二色火刚一出现,龟纹锅上的第二道纹,竟一瞬明亮,而那二色火却飞速黯淡,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全部火力,不多时,当二色火彻底燃烧成灰烬后,龟纹锅上的第二道灵纹,已然亮起。
“成了!”白小纯眼睛一亮,连忙把木剑放在锅内,顿时银光蓦然闪耀,时间竟比之前炼灵一次时长了数息。
眼看慢慢就要黯淡,可突然的,银光竟猛地大涨,直奔白小纯而来,这变化突如其来,白小纯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瞬间如冰封一样,融入白小纯体内,他骇然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阻挡,眼睁睁的看着那股冰寒在体内狠狠的一抽。
他整个人面色立刻苍白,眼前模糊时,好似体内有什么东西,一下次被吸了出来,融入到了那口龟纹锅内。
直到这时,银光才消散,一把比曾经更为犀利,甚至让人看去时都觉得眼睛刺痛的木剑,蓦然在锅内出现。
此剑虽然看起来还是花花绿绿破破烂烂,可其内的木质纹路已然改变,若擦去涂料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纹路散出星芒,这把剑,已经彻彻底底的从根本上改变了。
几乎在这木剑出现的同时,灵溪宗南岸的天空上,赫然有一声声雷霆轰隆隆的回荡,仿佛有苍穹怒吼传出,震动了无数灵溪宗的修士,好在这雷声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那雷声回荡间,木剑的剑身上,第二道银纹出现,连续闪动了几下,这才暗淡,消失在了涂抹的杂色下。
白小纯顾不得去看木剑,脸色阴晴不定的退后几步,身体摇摇欲坠,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方才那一瞬的感觉,让他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从我身体里抽走了什么……”他忐忑中目光落在了挂在墙壁的铜镜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去看,渐渐整个人呆如木鸡。
镜子内的他,额头的发梢里,多出了一根白头发,而他的样子虽然没有改变,可他怎么看都觉得似乎老了一岁。
“寿命!!”白小纯失魂落魄的喃喃低语。
“方才少的,是我的寿命,我……我……”他欲哭无泪,他来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长生,可如今长生还没有得到,反而少了一年的寿命,这对他来说,打击可谓巨大。
“亏本了……想不到我白小纯稳妥了小半辈子,竟然也有失足的时候……”他呆呆的坐在那里,苦笑起来,平静以后,他抬头看向那口龟纹锅,但却双眼慢慢露出奇怪之意,他隐隐有种感觉,似乎寿元被吸走后,自己与那口龟纹锅,存在了某种联系,仿佛可以对其控制。
他心中一动,右手抬起向着锅一指。
立刻这龟纹锅乌光一闪,竟瞬间缩小,直奔白小纯而来,眨眼间消失在了他的指尖中,白小纯一愣,猛地站起退后几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空空的火灶。
“这……这……”他右手再次一指地面,乌光闪耀,砰的一声,那口锅又出现了。
白小纯连续尝试了好几次,表情阴晴不定,既有喜悦,又有惆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虽然此刻可以收入体内,可代价是一年的寿元,怎么想都还是亏本啊。”
第二天午后,白小纯正琢磨有什么办法把自己被吸走的寿元补回来时,忽有所查,猛地抬头,感受到了在火灶房外,有七八道身影疾驰而来。
凝气一层时白小纯察觉不到,可如今凝气三层,他立刻就感受到了那七八个身影里,当首之人正是许宝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