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眼神异样的看了一眼刘波,言外之意:你刚才吃的东西不就是丁凡弄出来的吗?现在还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
“乡里治安可是你们负责,那就看看你们的人活干的怎样吧,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子。”刘波虽然说吃了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可作为一乡之长,尊严岂能让阚亮这么正式的给挑战了。
他一脸严肃的目视前方,虽然没直接批评阚亮,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再说了,他眼中的丁凡白白净净的,从哪个地方观察,都不是个有经验的民警,何况萨娜那事那么麻烦,就连自己都发憷去碰那个霉头,丁凡能行?
第0014章 世外桃源
一望无际的野草,一条两米宽的土路像一条路丝带向着远处无限延伸。
丁凡猛蹬十几下脚蹬子,往前面骑出去几十米,贪婪的吸着带着青草汁味道的新鲜空气,心里顿时感慨起来:“兴安山岭上,空气清新,满眼绿色,负氧离子高出了燕京城十几倍,什么叫沁人心脾啊,这就是啊。”
他在前面走着,谷悦自然心有不悦,心想这么个家伙,都一起出来办公事,怎么就这么没素质,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在后面,不由得,满是牢骚的唉唉了几声。
丁凡是本就是个优秀警校学员,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对事物的观察,更何况当到了这个地方,一直保持着警惕,基本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个丫头,三十六计每个计策咱都门清,欲擒故纵嘛还得看你到底怎样”他心里想着,故意假装听到了她的声音,吓得回头看了几下,做出了一脸惊恐的模样。
“丁五划,前面有悬崖呢,摔死你”谷悦没好气的说着,话一出口,顿时脸色发青,猛的抽回巴掌,捂了捂嘴,满脸出现了后悔的神色。
她到这里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当地缺医少药、交通不便,很多人还在迷信跳大神、萨满什么的。
连他们旁边连绵不断的大山,都充满了各种神奇怪异,经常发生的奇怪现象,谁也说不清的。
“嗯,嗯这丫头是个有脾气的善良人啊,只不过高冷了些,做个朋友还是不错的,省得工作上寂寞。”她这个动作正好被丁凡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顿时产生了这么个想法。
若要是她流露出恶毒的表情或者目光,丁凡肯定不会喜欢的。
“玩几个动作!”丁凡突然起义,脚下加速,趁着速度提起,猛的捏了下前轮子刹车。
巨大惯性下,自行车一下子后轮子抬起,瞬间的,他松开手刹,身体保持平衡,一个轮子向着前方走去。
此刻的丁凡,身体前倾,一只手慌乱的四处抓着。
“丁五划,怎么了?怎么了?”从谷悦这个角度看去,丁凡马上就要摔倒了,于是着急的喊了起来。
丁凡刚才这么一弄,地上尘土四溅,车轮在尘土中顺着下坡滑去,歪歪扭扭的,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这地方道路不是什么长年失修,说白了就是走的人多了,才叫路的。
本身又是山区里,高高低低的上下坡随处可见。
现在,丁凡就陷入了刚才没看到的危险路况里。
“啊,救”丁凡身体摆动的幅度更大了,仿佛使出了浑身解数,挣扎着不摔倒了地上。
他是想喊救我,可没喊出声来,车子又往前面滑出了四五米,已经滑到了谷底,只露出半个上身了。
“不好!”看他像个溺水求生的人,已经慌乱的叫了起来,在大学里长期参加体育锻炼的谷悦蹬着车,向前冲去。
本是微风拂面的天气,现在车速加快,吹的她秀发飘起,巧克力色的脸颊美玉般的微红,那专注、牵挂的双目平添了一份果敢之气。
“谷书记,谷”十几米外的丁凡滑进了一个下坡里,露出的一只手显然在急剧的挣扎。
后面的谷悦上身倾斜,来不及回答,双脚频率很快,只想快点追上他,让他停下来,旁边就是山崖呢,一旦掉进去,肯定要摔坏的。
斜坡对面的不成材幼树上,两只成年的喜鹊,正矗立枝头,好不怕人的看着他们的追逐,发出了清脆的叫声。
已经到了下坡处,谷悦着急的向下看去,这时候才发现有些麻烦:深深的谷底有七八米深,虽是慢慢延伸下去的,可路边更窄了,两边的杂草不少都倒在路上,很容易缠到车轮子的。
来不及多想,她轻轻捏着手刹,自行车带着巨大的惯性向下冲去。
再看那丁凡,胯下的车子像是重度醉酒的醉汉,歪歪扭扭的,险情不断,好在他顽强,拼命的控制,否则早就摔在地上了。
从高坡上冲下来,时速大约每小时三四十迈,这么摔下来,很容易摔得鼻青脸肿的。
这条蛇形小路,右边靠着大龙江,下面是滔滔不绝的江水。
他“啊啊”的叫着,不时的回头看着,发现谷悦骑车技术还算娴熟,可脸上已经吓得汗津津的,雪白的手套似乎已经湿透了。
前面有堆砂石,丁凡扫了一眼看清后,双手握着方向盘,突然预警的大声喊着:“注意,注意,前面啊。”
此刻,他们距离着四五米远,谷悦自然能听到。
她猛的摁着铃铛,示意自己听到了。
到了跟前,丁凡没在回头看她,但已经清晰的听到了她紧张喘息的声音。
放刹车,加速,双腿用力,冲丁凡心里默念口诀,全然把自己快下的28飞鸽自行车当成了警院特勤训练的挎斗摩托,到了跟前,直接飞了过去。
他稳稳的落在地上时,马上控制自行车来了个几个左右摆动,马上就控制住了速度。
当他心里担心这个胆量不小的丫头是不是跟着冲过来时,只听后面啊的一声喊了起来。
谷悦车轮陷入了砂石中,前行受阻,惯性下已经摔倒在地上。
只听刺啦一声,谷悦脚上雪白的回力运动鞋鞋帮子被脚蹬子撕碎!
当她顺着自行车倒在地上时,丁凡扶着自行车,看她运动服连接处露出了浅色的内衣时,幸灾乐祸的看着远处,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
“不好!怎么摔的这么严重啊。”丁凡心里满是成功搞了恶作剧,心情超级爽的时候,可下一秒就有些后悔了,一下子想起人家只是个只身在这里上班的女干部,这么做太过分了。
“装,装!”丁凡瞬间醒悟后,心里嘀咕着,然后轻轻的放倒了自行车,快步的跑过来。
不得不说,谷悦现在摔得不轻,鞋子撕坏了,裤子上划破了几个地方,吓得脸上灰突突的,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丁凡心疼的看着她,连忙把他扶起来,宽慰道:“都怪我,没事吧,受伤了吗?”
“你,丁你能不能小心点啊吓死我了”谷悦一只手捂在心窝上,做着深呼吸,另一只手整了整头发,满脸严肃的批评着丁凡。
风吹来,丁凡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咽吐沫的声音,听的谷悦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那目光中又不屑,也有几分对新警察逞能吃了教训的鄙视。
“咱常年研究卧底侦查呢,小骗你一把,成功!手帕呢,手帕”丁凡心里暗自高兴,脸上依然保持着愧疚和自责,然后掏出手帕,词不达意的敷衍说:“谷书记,这什么路啊?你们政府不知道维护维护吗?看看,你差点都摔倒了,我也没法埋怨你们啊。”
近乎劫后余生的叹了几口气,谷悦正在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平稳起来,转头看他自行车倒在路边,人也没摔坏,口气强硬的教训说:“走吧,走吧,以后你小心点。”
重新上路时,丁凡跟在她后面,看着前面她浑身破损的地方,再回头看看那个不到跟前很难看出来的陡坡,不由失落自语道:“比训练场难度小多了,我们还在悬崖边上练解救人质呢,也好,杀杀你的威风。”
大约九点半肿时,他们骑到了一片高坡上,已经看到了几百米外下坡处平缓地带上的欧浦湾。
这是个靠着青龙江沿江而建的村落。
刚才快到这里时,谷悦虽然心情不好,还是给他介绍了下这里的情况。
欧浦湾是金山乡下属一个村子,准确说叫自然屯,距离行政村翻身屯十五里地,老百姓主要靠种地、捕鱼为主。
眼前这个村屯坐落在山边弯曲的平缓处,左边的大山像个巨大的c字形,阻挡住了大风, 上空气流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回旋,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地形。
“这么好的地方啊,梨花盛开,桃树环绕,看那大江”丁凡地理知识虽然才及格,可眼前世外桃源般的美景,着实让他心动起来。
桃花、梨树、李子树散落屯子四周,满眼都是低矮的野生蓝莓树,熟的发紫的蓝莓果像一枚枚黑珍珠,在眼前闪耀着。
因为山脉鬼斧神工般在这里发生了变化,界江随之弯曲,加上江面神奇的宽阔无比,从这里看去,欧浦湾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银锭,给人一种巨大的震撼。
“景色不错吧?景色好有什么用!民风不好,到处都是刁民,谁都不愿意来这里,那个是萨娜家”谷悦在这里工作两年了,似乎还保持着一个城里人的高标准欣赏水平,同时也陷入一种俗气的思维中,民风不好工作太难干了。
丁凡目光坚毅,脸上绽放着外人难以察觉的兴奋和激动,心中暗想:“这地方地形独特,背靠大山,面对界江,青山绿水,物产丰富,要是动动脑子,肯定能行。”
一下子,丁凡就喜欢上了这里。
在他刚上警员时,作为团干部骨干的他,已经专门学习过光明日报那篇引起学术界轰动,号称改革开放巨大信号弹的真理是检验实践的唯一标准的文章了。
当时,京城里,人们津津乐道的都是经济建设为中心,改革开放,像丁凡这个年纪的人,很多人都已经流行提着录音机跳迪斯科了,没想到连谷悦这种乡镇干部,思想还没完全解放。
在他心里丝毫没想到这一点,反倒是心情大好:“太好了,太好了,这么好的地方,吸一口气都比没有京城里大烟筒的味,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啊”
听他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什么,谷悦目光瞥到了自己裤子上破损的地方,不由的想起了自己被萨娜欺负的难堪,现在还没开展工作呢,自己形象已经弄的这么狼狈了,顿时埋怨道:“丁五划,你墨迹什么啊,走啊!”
“欧浦待客无需酒,捧出绿色就醉人呢,怎样,我突发奇想想出来的。”丁凡似乎根本没察觉出她生气了,满脸专注的想着,近乎痴醉的说了自己的感受。
第0015章 屯老大
一片梨树映衬的木刻楞房子门口。
萨娜大嫂正围着蓝色碎花围裙,端着一半簸箕的小柳根鱼片,手指灵巧的,放在木头架子上晾晒,嘴里还哼着喀秋莎的调子。
她大约四十多岁的的脸上,皮肤洁白紧致,透着一股子山村江畔特有的纯净,挽起的袖口上露出丰韵的手臂,那红绿细线编制的手链,简朴中透着特殊的艺术感。
远远看去,她是个偏胖的女子,大骨架的体形显得高大、健壮,那高挺的鼻梁,和细长的眉毛,装点出一股子特有的娇媚,脸上几粒若隐若现的雀斑,长在白皙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上,让人看起来顿时感觉有股真实的美感。
她端着一簸箕刚刚在江北打来小鱼,简单收拾了下,就成了一个个薄薄的鱼片,轻轻的闻起来,除了淡淡的江水味,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这要等晾干后,放上点盐巴,抹上些许的豆油,放在做饭后的余火上烤几下,绝对是农家人最可口的美味佳肴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口挂着的圆圆的小喇叭,那里依然没有传出每天的新闻广播。
再转头时,她向着东南方向界江方向看去,忧郁的目光里,透着一种执着和执拗,不知不觉神色暗淡了下。
“天空中白鸽飞舞,白云飘荡,我们尽情欢舞,纵情歌唱,火车已拉响了催人的汽笛,女孩把鲜花献上,千万次留恋的告别,千万双难舍的目光”她轻轻的吟唱着,声音凄美苍凉。
那熟悉的声音里,让人听起来依然很是投入,缓慢的节奏里,掺杂着一股子无奈和忧伤。
这时,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诡异的身影已经推开木板门进来了。
“娜娜嫂子,忙乎什么呢?泡点茶啊。”来人猥亵的看着她,声音粗俗而带着一种烦人的诱惑。
萨娜回头看了眼他,目光在他光秃秃的脑门,和脏乎乎胡子的脸上扫了一眼,无奈而倔强的说:“满囤,你,你有事吗?你怎么每次来,都不好好的啊。”
说完,她看了眼房门口蹲着的一条哈巴狗,挥动着手赶了赶窗口下面的一群大鹅。
她这么做,王满囤比谁都清楚:萨娜这是暗示自己别一天净做下流卑鄙的事,那门口窗下的脚印,哪个不是他留下的。
王满囤摸了把腰上缠着的牛皮腰带,把背着的塑料袋子往地上一放,双眼阴邪的在她胸前木瓜上重重的看了两眼。
那高耸的地方,还有萨娜有些湛蓝的双眼,他虽然裸的看了几百次了,可这次和以前一样,看一眼就心跳不止,喉咙里不停的咽着口水。
“都是三四斤重的鲶鱼,给你了,补补吧,我鲶鱼王弄的东西,都是嘎嘎好的,女人吃了奶水足,干什么劲都大,村子不少女人得意我,我的鱼呢,我懒得给她们。”王满囤踢了一脚丝袋子里的东西,夸奖着自己刚刚逮的江鲶鱼。
王满囤是村子里的无赖,整天游手好闲,但有一个特殊的手艺。
这家伙从小在江边混,不知道跟谁学了一手捕鱼的好技术,无论是江水大小,还是枯鱼期,别人弄不到鱼时,他半天功夫就能打上来十几斤的江鱼。
江鱼营养丰富,吃的都是小鱼,一点污染没有,那江地的细沙洁白无瑕,鱼质更是鲜白肥美。
界江鱼下蛋鸡在这里一直就是最受欢迎的美味,远比萨娜嫂子手里的小鱼片强多了。
萨娜看了一眼院子外面,本来就人少的屯子里,根本就没人从这里路过,这让她感觉到了一丝预料中的失望。
这个“鲶鱼王”三十七八岁了,上无父母,连个老婆都没有,浑身的力气,整天都用在勾搭屯子里的妇女上了。
关于他欺负女人的传闻,成了屯子人津津乐道的主要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