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小顺子出入内宅没有顾忌,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便道:‘那么臣就多谢殿下了,王妃必然能将小女教养成名门淑女,请殿下代臣叩谢王妃。‘
雍王看了我片刻,道:‘先生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为何还是孤家寡人,也应该成家了。‘
雍王的话引起了我心中苦痛,我默然良久才道:‘臣本来已经有了未婚妻室,只是还没有完婚,她就去世了。‘
雍王一愣,道:‘这本王倒不知道,只是娶妻生子乃是孝道大伦,先生也不能总是这样孤苦,若是有心,本王当请王妃为先生找一个贤淑女子,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我释然一笑道:‘臣性子本来随意,只是没有披发入山罢了,也不愿辜负了人家好女子,还请殿下不必费心了。‘
雍王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先生去忙吧,本王相信先生定会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施礼道:‘殿下放心,不日殿下就可以在太子身边插入自己的心腹。‘
夏金逸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性情轻浮,偏偏有时又太冲动,因此得罪了师门长老,被赶出了门墙,想通过关中联进身,却又得罪了江小姐,无奈之下只得向一个师兄求救,他这个师兄性情方正,但是和他关系倒不错,现在在太子府上当侍卫总管,他无奈之下只有求师兄引荐,否则,他既没本事考科举,又没本事上阵杀敌,靠什么求个出身呢。可惜还没来的及和师兄见面,自己就被关中联堵上了,无奈之下自己只得施计逃离,谁知道自己栽赃嫁祸的竟是雍王府的司马,这原本让他十分气馁,但是师兄告诉自己,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此事,必然会留下自己,好扫扫雍王府的脸面,自己欣喜若狂之余,不免多喝了几杯,回到客栈却乐极生悲,被人偷袭制伏,那些人不知什么来历,将自己捆得结结实实,又用精钢铁拷锁死自己的双手,堵住自己的嘴巴,放在箱子里抬走了,等到自己觉察不到颠簸的时候,却没有人来放出自己,被捆了这么长时间,夏金逸只觉得四肢麻木,血脉不通,而且最大的痛苦在于他只能弯曲着身子,想伸直一下也办不到,这使他感到无比的痛苦,若是能够伸直身子,他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句话说,他已经意志崩溃了。
终于耳边传来脚步声,有人打开箱子,那人手里拿着一盏油灯,灯光落到夏金逸的脸上,夏金逸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免得因为久处黑暗而被光线伤了眼睛。片刻之后,夏金逸睁开眼睛,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相貌清秀俊朗的一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他似乎好奇的看着自己。夏金逸目光中透出恳求和询问的意思。这个少年淡淡道:‘小人赤骥,奉命前来处置夏公子,若是夏公子不能得到小人的认可,便要葬身此地,若是侥幸通过,就可以见到我家主人,夏公子,你若大声喊叫,小人只得立刻杀了你,所以还请公子自重小心。‘说罢这个少年将油灯放在房内的一张桌子上,上前掏出夏金逸口中的丝巾。夏金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求小哥先把我放出来吧,再不伸一伸身子,夏某只怕就要残废了。‘看到了敌人,夏金逸的神智渐渐回复,他已经准备开始和敌人斗智了,虽然对自己的敌人竟然是一个少年而奇怪,但是夏金逸很清楚,江湖上最可怕的就是和尚、女人和小孩,所以他心中全没有轻视的心理。
少年微微一笑,将夏金逸从箱子里提了出来,将他放到地上,这样一来,夏金逸虽然还被牢牢捆住,却已经可以伸展身躯,他口中发出舒服的呻吟,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少年一笑,踢了夏金逸一脚,道:‘老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你的生死可还在我掌握当中呢?‘
夏金逸睁开眼睛,满脸舒服的表情,道:‘小哥,夏某不过一个江湖浪子,如果贵上不是有用我之处,何必那么费力把我绑来呢?我想小哥若是随便杀了我,说不定还要遭到责罚呢?‘
少年忽然坐在了地上,对这夏金逸说道:‘你说得也不错,可惜我的主人性子高傲,若是废物点心,他是绝不用的,所以你得说服我带你去见主子,若是不让我心服口服,我就是杀了你也没什么,反正你也不是唯一的人选。‘
夏金逸心中一凛,他看这少年虽然年少,但是说起话来十分老道,而且说到杀人似乎没有一点动容,便试探道:‘小哥年纪轻轻,可是杀了很多人么?‘
赤骥笑道:‘不敢相瞒,当初小子为了保住性命,也杀了八九个人,后来给主人效力,男女老少都杀过,最可怜的是有一次我们不得已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其中还有几个妇孺,说句实话,当初真是不想杀的,可是谁让他们偏偏待在不该呆的地方,只有一次,小子一个人也没杀,可是他们却也没有活命。‘赤骥说的含糊,却是没有一句假话,当初秘营训练的时候,他们常常需要互相对决,若是战败次数过多的,就要被消去记忆送走,他们后来便说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失去秘营的记忆,在他们来说,真是生不如死的,至于为天机阁办事,杀人更是难免,只有最后梁婉的那一次,他可是没有杀人,不过既然只有长乐公主和痴傻的梁婉逃过一劫,也算不上仁慈了。
夏金逸听得出赤骥语气中的认真以及丝毫没有炫耀的意味,便知道自己真的遇上了杀人不眨眼的小魔星了,他勉强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夏某远远不如小哥了,夏某虽然在江湖上有个浪子的名号,但是杀人倒是不多的,毕竟武功不高,杀人比较麻烦,不知小哥怎样才肯放过夏某呢?‘
赤骥想了一想道:‘这可难了,我虽然没有钱财,但是想要花用的时候不缺银子,我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已经足够了,若说荣华富贵么,虽然人人都爱,但是我年纪还小,十年以后再去争夺也不迟么?‘
说到后来,语气渐渐冷淡,赤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首,比划比划夏金逸的咽喉,笑道:‘好了,你说吧,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夏金逸连忙道:‘小哥不要着急,夏某有主意了,看小哥已经十五六岁了,大户人家的子弟都该成婚了,看小哥气度不凡,就是不是大家出身,也得娶个千娇百媚的大家淑女,要不然岂不是明珠投暗,夏某没有别的本事,说到追求女孩子那是没说的,再说这大江南北的出色美女绝对没有人比我知道的多,小哥若是有意,不妨让夏某为你出谋划策,娶个漂亮的娘子如何。‘
赤骥看了夏金逸半天,噗哧一声笑了,道:‘看你被江大小姐追杀的四处逃命,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好吧,就让我听听你的主意。‘
夏金逸松了一口气,他看的出来赤骥的杀气已经消散了,便笑道:‘小哥,你可不能瞧贬我,要说呢,江大小姐是不错,可是千万不能娶做老婆?我也不过偷了她的肚兜,就到处追杀我。‘
赤骥听得张大了嘴,看着夏金逸道:‘你偷了她的,她的那个。‘
夏金逸笑道:‘那有什么奇怪,老子,不,本公子就是看不顺眼,一个小姑娘,惹得关中联上下的青年男子都跟在屁股后来追求也就罢了,老子这么风流潇洒,这小妞整天听我胡说八道倒是很开心,你要是稍越雷池,她就扳起个晚娘面孔,不就是仗着她是凤仪门弟子么,所以老子索性用了迷香把她弄晕,亲自到她闺房偷了她的肚兜,哈哈,让她追杀老子都不敢说明理由。小兄弟,老子告诉你,凤仪门的女孩子娶不得,平常一个个冰清玉洁,全靠着姿色勾引男人,我就不信,一个女孩子没有一点暗示,那么多男人就死死追求你,欲擒故纵比谁都拿手,老子追求美女的功夫比起她们勾引男人的本事可是差的远呢。最可恨的是,你要是真的得了手,平时对你百依百顺,你若不顺了她的心意,跟你翻脸也是转眼的事情,告诉你,就是娶一个不识字的村姑,也比娶那些凤仪门的女弟子强。‘
赤骥愣愣的看着傥傥而谈的夏金逸,道:‘听你说得这么可怕,你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夏金逸愣了一下,神色突然大变,半晌才道:‘没有,没有,我不过一个江湖浪子,人家凤仪门的女弟子不是嫁给官宦人家,就是嫁给武林世家,哪里可能跟我有什么牵扯。‘
赤骥看向夏金逸尴尬的面色,问道:‘你就不怕我和凤仪门有什么关联么?‘
夏金逸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转眼就恢复正常,笑道:‘哪能呢,凤仪门虽然可能会驱使一些男子,不过小哥这样风度气质,应该不会是迷恋美色的人吧。‘他心里嘀咕,凤仪门怎么也不会把手伸到半大小子的身上吧?
赤骥淡淡一笑道:‘既然你不喜欢凤仪门,干什么要投靠太子,谁不知道太子和凤仪门是一条船上的人,雍王和凤仪门可不合呢?‘
夏金逸苦着脸道:‘小兄弟,俗话说穿衣吃饭,可是人生大事,你说我又不能耕田种地,又不能上阵杀敌,想要做保镖护院偏偏我这性子相貌,人家见了就看不上,若是作强盗飞贼,说句不好听的话,大雍的捕头不大好对付,我的武功又不是很强,只怕过几年就到大牢里面吃闲饭了。至于说投靠雍王么,夏某恐怕是没这个福气的,雍王要得是有本事的人,这个,我恐怕混不进去,太子那里就轻松的多了,其实我本来很想投靠齐王的,听说齐王最喜欢风月场所,说不定我还能得到齐王的赏识呢,可是来了长安才听说齐王虽然喜欢走马章台,可是身边用的人都是经过沙场血战的勇士,我这样的人可不行呢。‘
赤骥想了一想道:‘你说得也没错,武林中人练武喜欢小巧的武技,你们崆峒更是奇门武学为主的门派,你若上了战场只怕成不了普通的将领,再说不是任何人都喜欢军旅的,你性子如此玩世不恭,只怕在军中没几天就被军法从事了。‘
夏金逸赞同地道:‘是啊,我虽然什么本事都没有,但是自知其明还是有的,要是能够在太子府上呆个几年,应该总比流浪江湖的好吧。‘
赤骥看着他,终于轻松的笑了,说道:‘虽然觉得放过你没有什么好处,不过真是不想杀你啊,好了,我想你可以去见我的主人了,提醒你一句,我的主人平日倒是仁慈和气的,可是一旦认真起来,你最好希望死的痛快一些。‘
夏金逸突然笑了,说道:‘多谢小哥提醒,夏某从来都是很识时务的。‘
这时在另一个房间里面的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透过铜管听到夏金逸的一番话,让我心情很愉快,这时小顺子突然也笑了,我问他道:‘怎么,你也觉得他很有趣。‘
小顺子忍住笑说道:‘公子,奴才说句放肆的话,他很像你,如果不是公子才华横溢,我觉得他实在很像你。‘
我本来有些气恼,可是仔细想想,又忍俊不住的笑了,想一想真是如此,我对夏金逸更加有兴趣,而且更加相信我的计划会成功的。
片刻之后,夏金逸被赤骥押了进来,赤骥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所以他可以自己走进来,不过他也聪明的没敢反抗,否则只怕他就走不到我的面前了。经过十几个时辰的折磨,他如今不仅饥肠辘辘,而且衣衫凌乱,俊秀的面容也都是灰尘污迹。艰难的走了进来,赤骥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抬头看见坐在书案后面的青衣人以及站在他身后的俊秀仆人,然后很顺从的跪了下来,低声道:‘草民叩见司马大人。‘
我有些以外的看着他,虽然他曾经远远的见过我一面,不过还能记得我倒让我有些惊喜,我笑道:‘夏公子,你出身崆峒,看你也不会犯什么大错,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呢?‘
夏金逸抬头看看我,很直接地问道:‘大人,不知道小人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若是小人可以胜任,大人再盘问不迟,若是不能,小人也不愿随便对什么人都谈及往事。‘
我再度认真的看看他,淡淡道:‘我需要一枚棋子,最好这枚棋子有自己的思想,换句话说,我要的是一颗聪明玲珑的棋子,你,很适合。‘
夏金逸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那么我可以不用死了吗?‘
我也笑了,道:‘你若足够聪明,不仅不用死,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个退路。‘
我们两个人相视而笑,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是小顺子的声音在说道:‘你们两个还真像。‘
我忍不住白了小顺子一眼,虽然传音入秘很好用,但是也不用老是用来欺负我啊。
~第六章金牌间谍~
我笑着挥手道:‘赤骥,为夏公子看座,你先下去吧。端些茶点来,想必夏公子已经饿了。‘
赤骥转身出去,不会儿端来了茶点,便退了下去,夏金逸有了坐位,连忙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他打了一个饱嗝,吃饱了之后,他几乎摊倒在椅子上,看向我道:‘大人请吩咐吧。‘
我淡淡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夏金逸赧然道:‘已经知道您是天策帅府的司马,名姓也听师兄说了,听说您是江哲江大人,就是一首词送了蜀王性命的那一位。‘
我笑道:‘你还忘记说了,我是南楚人,被国主免了官职,如今改弦易辙投了雍王。‘
夏金逸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南楚既然看不起你,我听说雍王还是很重视贤才的,大人投了雍王也没错啊。‘
我淡然道:‘好了,本来应该问问你的身世的,但是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必要,不过你若有什么特别的仇人或者特别的经历不说出来,将来若是有什么意外可别怪我言之不预。‘
夏金逸想想道:‘草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禀报的,不过草民文不成,武不就,不知道能够为大人做些什么。‘
我淡淡道:‘很简单,你还是去投靠太子,但是我要你成为太子的心腹。‘
夏金逸愕然道:‘大人,我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接近太子?‘
我没有说话,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递给夏金逸,夏金逸看了之后神情变幻莫测,道:‘大人,就这样简单么?‘
我笑道:‘是啊,我不要你刺探机密,也不要你和我们联络,只是让你按照我的计划得到太子的宠信,说句实话,你这个性子,虽然作不成得力手下,但是作个幸臣还是措措有余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能够得到太子殿下宠爱所需要的条件,接下来,就要看你随机应变,你只要把握好一个原则,就是让太子放纵自己,遇到合适的时候,说几句离间的话,但是记住,只能涉及齐王,除此之外,你一切都要听太子的命令,即使让你做什么坏事,你都要去做,即使你听到什么天大的机密,哪怕是他们马上就要加害雍王,你也不用理会,知道么,今日是我们唯一一次的见面,日后就是相见我也不会和你说任何一件关于今夜的事情。‘
夏金逸虽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他还是点头道:‘明白了,大人让我能够得到太子的宠信,其他的事情都由我自己决定,其实我只要尽量讨好太子,陪着太子吃喝玩乐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道:‘不错,锦绣帮的情报你可以告诉令师兄,通过这件事情,至少你可以进入太子府,并且得到太子的赏识,之后就靠你的机灵了,我给你的三张药方,是一种极品春药的配方,,可以助你得到太子的欢心,三张药方效力略有不同,你依次提供给太子,记得,就说你自己改进的,你既然使用迷香,那么对春药应该有些见识吧,太子不敢让太医做这种事情,所以你的宠信应该没有问题。‘
夏金逸赧然道:‘不瞒大人,小人虽然没做过采花的恶行,但是迷香春药确实略知一二,大人提供的药方小人也能看明白,却是是一种上好的药方,既可以增加情趣,又不会伤害身体,只要不过分使用,这种药方就是绝顶的好药。‘
我笑道:‘好,这样一来,我就更放心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么,过了今日,就没有机会问了。‘
夏金逸犹豫地问道:‘大人,您这么放心小人不会出卖您么?‘
我淡淡一笑道:‘出卖,你出卖我什么,我给你情报让你立功,给你药方让你得到太子宠爱,我又不要求你什么,至于陪着太子玩乐,太子若是贤明,你怎会有用武之地,离间齐王和太子,就是太子知道我让你这么做又能怎么样,他会完全信任齐王么?所以你若聪明一些就照我的话去做,既可以得到宠信,也不用招惹杀身之祸,否则,小顺子——‘
小顺子随手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轻轻松松地将银子在手掌里磨成了粉末。夏金逸吞了一口口水,看向我。
我又道:‘不过我也真的不能完全信你,这样吧,你写个字据,就说你是雍王府派去卧底的人,交给我保存,你若是嘴不严,我就让太子见到你的字据,到时候别说雍王府要杀你,就是太子也不会放过你,就是我这个随从,杀你也是易如反掌,你只要忘记了今夜的事情,拿着我给你的见面礼和药方,那么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讨好太子,得到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不过记着,你若太没有本事,两个月内还不能得到太子的宠爱,那么对不住,我在换人之前只好先宰了你了。‘
夏金逸下拜道:‘小人绝对不敢辜负大人的托付,大人放心,小人不过是讨好太子殿下罢了,不会有什么内疚的。‘
我笑道:‘好,你这就写字据吧,我等着看你的好戏呢,记着,等到事成之后,你不免受到牵连,不过放心,我会安排你的退路的。‘
夏金逸低头道:‘小人知道了。‘说着果然到桌前写了字据,夏金逸也知道若是不写只怕立刻就被杀了。等他写完,我又道:‘来人。‘
进来的是赤骥,我淡淡道:‘你先回客栈休息,明日你不是约好了你的师兄再到江南春喝酒么,席间你就说你发觉了蜀国余孽锦绣盟的行踪,然后雍王府的侍卫就会奉我的命令去抓你,把你送到关中联,不过我想你的师兄会救你的。‘
夏金逸又是心里一跳,无奈的说道:‘公子安排如此周详,小人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我摆摆手道:‘好了,你还得原样回去,我就不送你了。‘夏金逸顿时傻了,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又垂头丧气的跟着赤骥出去了。
送走了夏金逸,小顺子淡淡道:‘公子,字据要我收起来么?‘
我微微一笑,随手把字据就着银灯点燃了。小顺子奇怪的看着我,我淡淡道:‘这张字据有什么用,就是给了太子,不是也做实了我们雍王府的罪名。夏金逸若是聪明,就不会出卖我们,若是真的那么蠢笨,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不过我想,他不会出卖我们的。‘看着灯光,我又笑了,这样便宜的事情,若是夏金逸反而出卖我们,那他可就是天字第一号傻瓜了。
夏金逸还是被点了穴道放到箱子里,在凌晨时分回到了客栈的房间,在路上夏金逸反复的想着自己应该如何作,他不是恪守信义的人,但是想来想去,对方只是给了自己得到太子宠信的机会和手段,自己名声不好,武功平平,若没有这些,只怕一辈子都不能得到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就算自己把一切都说了出去又能怎样,现在谁不知道雍王日在中天,自己一个小人物如何能够撼动雍王,想起赤骥的手段,一个小随从都有这样的狠辣,那么他们主子的手段可想而知,自己最好的路就是照着他们的话去做,一定要在两个月内得到太子的宠信才行。
回到自己的床上,等到穴道解开之后,夏金逸坐起身来,心里慢慢盘算着该如何说话行事,直到过了午时,他才施施然的走出客栈,再次来到了江南春,伙计们看到他面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很古怪,谁让他昨天得罪了关中联,却又和太子府的人吃酒呢?
走进布置清雅的花厅,夏金逸一眼就看见几个锦衣人坐在一起谈笑,他几步上前,对着坐在首席的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一躬到地道:‘大师兄,小弟来迟了一步,还请大师兄见谅。‘
那个中年人名叫张锦雄,今年三十七岁,相貌十分端正,他浑身上下衣着虽然华丽,但是却也平常,只是一双袖筒十分宽大,他是崆峒派第二十七代的大弟子,一身奇门功夫出类拔萃,隐隐已经成了下一代掌门的不二人选,原本他一心苦练武功,没有丝毫杂念,除了奉师门之命外出办事之外从来不轻易下山,但是两年前,凤仪门的使者亲自到崆峒,一夕长谈之后,张锦雄就被派到长安成了四品带刀侍卫。张锦雄性子方正,做事认真,从来不肯逾越分寸,所以很快就得到太子信任,成了太子府邸的侍卫总管。他平日从来不理会什么政争,平日除了负责太子府的防卫之外,就是练功,偶尔和几个亲近的侍卫出去喝几杯,虽然他性子严谨冷淡,但是因为他的慷慨大方和行事公正,所以十分得到下属的尊敬。严格的说,他并不是太子的心腹,因为太子的很多不愿公开的事情都有另外的人手去办,就是副总管邢嵩。
他看到夏金逸,神色上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你来了,过来坐吧,这几位都是我的属下,将来你进了府里还要请他们多多照顾呢?‘
夏金逸上前行礼道:‘几位大哥,小弟文不成武不就,所幸还有几分伶俐,若是几位大哥不嫌弃,有什么跑腿的事情交给小弟就行了。‘
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笑道:‘知道了,早就听张总管说过,你这小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就是练武不用心,如果不是看在你讲义气懂进退,张总管根本不会还让你叫他一声师兄。‘
夏金逸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当然是师兄疼我,当初我不学好,被师门逐出,如果不是师兄求情,我的武功早就废了,来,小弟敬师兄一杯,以后还请师兄和几位老兄多多照顾,小弟绝不敢惹是生非。‘
几人都笑着喝了这杯酒,张锦雄自然是满意师弟的言行,而几个侍卫也不介意这个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青年,接下来开始有训练有素的仆人送上精致的小菜,一个侍卫拿起筷子,笑道,南楚名菜果然滋味独特,不过名字也太怪了些,你看这道菜,虽然好吃的很,可是却叫美人肝。夏金逸笑道:‘此菜是以鸭胰白,就是鸭胗,配以鸡脯、冬笋、冬菇,用鸭油爆炒而成的,这个名字可是还有来历呢,听说当初南楚一位知名的才子在当地最有名的酒楼之一秋水楼宴客,谁知酒楼的厨师在配菜的时候少配了一样,若是少了一道菜,岂不是坏了名声,这厨子看来看去,被泡在水中的鸭胰白粉红娇嫩的颜色吸引住了,便配上鸡脯肉用鸭油爆炒,结果客人十分赞赏,问这菜的名字,上菜的伙计见色泽乳白,光润鲜嫩,随口说出‘美人肝‘三个字,结果这菜就有了这个名字,其实南楚还有一道名菜叫做西施舌呢?‘
几个侍卫惊异地道:‘西施舌。‘
夏金逸笑道:‘其实就是海蚌的舌足,据说肥白娇嫩,乃是天下美味,不过只有在海边才容易吃到。‘
一个侍卫笑道:‘夏兄弟果然见闻广博,若有机会应该试一试这西施舌。‘
夏金逸心思一转,便道:‘其实小弟最喜欢蜀中的佳肴,听说长安也有不少擅做川菜酒楼,就像长安都会市里面的红云阁和利人市的西子楼都应该有不错的川菜。‘
一个侍卫嗤笑道:‘夏兄弟还说在长安已经混熟了了呢,这下可露馅了,我就是长安的坐地虎,什么酒楼馆子我不清楚,红云阁的确是川菜酒楼,那里的太白鸭天下一绝,西子楼乃是秦楼楚馆中的佼佼者,我可是清楚,里面的美女都是个个窈窕动人,还有不少南楚的女子,据说是私下里从南楚贩卖过来的,酒菜虽然不错,但也没有什么特色,听说老板也是地地道道的大雍人,怎么会有出色的川菜呢?‘
夏金逸故意惊讶地道:‘咦,你们不知道么,小弟游走天下,那西子楼的何老板我可认得,他是青城派的何铁山,剑法很不错的,嘻嘻,大师兄,你知道小弟后来拜得师父是天都观的道士出身,所以小弟也常常卖些膏丸药散什么的,说来也巧,就认得了老何,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听说那是他是蜀国那个王爷的总管,想不到如今成了大老板,不过说句实话,咱们江湖中人钱是要赚的,像他这样做这种逼良为娼的生意的人倒还真是少见。‘
包括张锦雄在内的所有侍卫脸色都变了,张锦雄沉声问道:‘你没认错人么?‘
夏金逸笑道:‘怎么可能,师兄你知道我的本事,小弟刚来长安的时候,在关中联安身,有一次出去闲逛,在西子阁门前见过何老板一面,只是那个地方一掷千金,小弟实在是囊中羞涩,所以没有进去。‘
看着张锦雄铁青的脸色,夏金逸心中十分好笑,这话么,七分真,三分假,这何老板他是见过的,蜀中他也是去过的,甚至就连卖药的事情也是真的,可是何老板从来没有买过他的药,他也不知道这位何老板居然是青城派的高手,蜀国王爷的总管,不过是从雍王府的江大人提供给他的资料上得知了一些罢了。
看屋子里面气氛不对,夏金逸不等师兄逼问,立刻招呼再上酒菜,一坛美酒刚刚送上,张锦雄正要继续盘问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冷肃的声音道:‘夏金逸,快出来受缚,本座免你一死。‘
夏金逸露出惊慌的神色,看向张锦雄,张锦雄看了他一眼,扬声道:‘什么人在外喧哗,本座四品带刀侍卫,太子驾前侍卫总管张锦雄在此。‘
门外传来惊讶的呼声,接着有人高声道:‘本座四品带刀侍卫,雍王府副总管胡威在此,张大人,本官奉命前来捉拿冲犯天策帅府司马江大人的要犯,风流浪子夏金逸,张大人缘何在此。‘
张锦雄狠狠的瞪了一眼夏金逸,夏金逸面色苍白,连连作揖,张锦雄冷冷道:‘胡大人,请进来说话。‘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相貌威武,神色冷厉的大汉,他一身锦衣官服,对夏金逸看也不看一眼,上前对张锦雄施礼道:‘张大人,本官奉命前来拘捕恶徒,还请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