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可来了,好几日都没瞧见您了,您不知道人家都想你了嘛!”
“就是,大爷您在忙,也不能忙到把我们都给忘了吧!”
“怎么会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啊?还不是家里那位黄脸婆看的紧么!”
其中一位瞧见皇甫云,急忙过来:“哎呦,这不是云二公子吗?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皇甫云笑而不语,只是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便进去了。“云二公子,你可来了,我们风月都等你好久了!”说话之人,穿着一袭红衣,红衣之上绣满牡丹,媚而不妖,不说话时便冷艳动人,一旦开口说话,那笑容必定先爬到脸
上,此人正是烟雨阁的老板娘花妈妈,别看花妈妈人已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有种脱俗之感,好似开在这风月凡尘的牡丹,浊而不妖。
皇甫云对花妈妈还是很恭敬的:“桃庄近日有事,实在抽不开身!”“风大公子成亲之喜,实在是可喜可贺,这门金玉良缘的亲事早已传遍江湖,就连我们这烟雨阁都闻得此事,风月知道你因为风大公子的喜事而忙碌着,就为了你啊,几日
都不接客了!”
叫做小兰的贴了过来:“云二公子,干脆让小兰来服侍您算了,干嘛非得让紫风月侍候您啊,论美貌,论才艺,小兰不比她差到哪去!”
花妈妈白了小兰一眼:“就你话多,还不招待客人去!”
小兰有些委屈的撅起嘴来:“花妈妈真是偏心!”说完便气嗒嗒的走了。皇甫云笑着对小兰摆了摆手,虽是告别之意,却带着些风流俏皮,让小兰笑了起来,可是皇甫云心里却在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和紫风月相比的!她虽是烟雨阁名妓,却
高傲的像一朵青莲,任泥水浑浊也要一尘不染。
“云二公子,还是老地方?”
皇甫云笑着点点头:“那就有劳花妈妈了!”
“哪里的话,云二公子先去便是,我这就去叫风月来见你!”说完便急匆匆的走去了二楼。
一路上,皇甫云对每一个对他指指点点掩面羞笑的女子都回复一个微笑,却不打扰,来保持他的风流公子形象。
来到了烟雨阁后院的荷花亭,将纸扇放置一旁,坐了下来,酒肉早已备齐,皇甫云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这个花妈妈,每一次都这么周到!”然后一饮而尽,“好酒!”
视线瞟向池中,忍不住吟道:“湖上烟波渺,星墓处,红光稀少。锦鲤青鱼,游不尽,只道好。”
“又遇浮莲老,流云祭,泱泱蒲草。无穷天际,似是恨,却惊扰。”
皇甫云闻声望去,朝自己走来的绝色佳人,赫然就是那紫风月。
只见她一身紫色水杉,露出了白皙的香肩,腰身纤细,宽大的水袖更是衬托出她的盈盈一握的腰身。手中摇晃着一把绣有贵妃醉酒的香扇,每走一步,头上的珠钗就随之晃动,身上的香气迎面扑鼻,一颗紫色宝石从发迹而下,刚好垂在眉心之间,宝石再明亮动人,却也
不及她那紫宝石般明亮的双眸来的楚楚动人。两耳上的紫色月牙形坠子投影着太阳的光耀,影映出五彩斑斓的流光。紫风月嘴角含笑,眉眼间却满是哀怨,她优雅的坐在石凳之上,皇甫云的对面:“云少,可是好些日
子没来了!”
听得出她有些埋怨,皇甫云只是轻声笑了一下:“我大哥成亲,我总不能老往烟雨阁跑吧!”
紫风月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你大哥成亲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云少你了?”
“不,我不会,我要等到我爹那个年纪的时候在成亲!”
“等到盟主那个年纪的时候,风月早已经人老珠黄了!”
皇甫云带着调戏的笑直勾勾的看着紫风月的双眼,紫风月也不回避:“风月的意思,可是让云某娶你为妻吗?”
紫风月轻笑一声:“既然云少已经把风月当做红颜知己了,那就代表风月跟云少很合得来,可否再近一步,成为夫妻岂不是更好?”
“红颜知己就是红颜知己,不能退,也不能近,这种距离才是最让人舒服的地方。”
“云少曾经说过,如果这辈子遇不到能让你不顾一切取之为妻的女子,就会一辈子守在风月的身边!哪怕是从红颜知己的距离成为相濡以沫的夫妻!”
皇甫云听后,大笑起来:“戏言罢了,我向来爱跟风月说笑,莫不是风月当真了?”
“只有这一句,风月当真了,并且一直记在心里,云少,你应该懂我的意思!”紫风月优雅动人,语气不高不低,温婉却又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
皇甫云笑而不语,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云少,你是在嫌弃我吗?风少娶的是江家堡的千金,而你娶一个烟花之地的青楼女子,是怕江湖人笑话吗?还是你根本就在戏弄我?”紫风月明显有些恼怒。
皇甫云倒了一杯酒,站起身来,将杯中酒倒入了荷花池中:“紫风月,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紫风月收起了笑容:“云少,你是说我就像这杯酒一样,想喝的时候就喝,不想喝的时候就可以倒掉吗?还是一种酒就算再喜欢,可是喝了太多次也终究会有厌倦的一天?
”
皇甫云无奈的笑了一下:“风月,你向来聪慧,怎么这一次这样糊涂?我皇甫云这三年来,是碰过你一次,还是玩弄过你一次?”
紫风月咬着下唇不说话,却有些委屈的摇了摇头。“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紫风月,你是一位好姑娘,我也从未因为你的出身而嫌弃过你,不然我也不会跟你成为红颜知己,可是你不要贪恋这一只酒杯,这只酒杯也
永远不会装满这壶酒,不如离开酒杯,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一次,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紫风月无话可说,她死死地抓着手中的香扇,强忍着泪水,有些幽怨的看着皇甫云。
“你知不知道,我将无法在这么坦然的跟你一起饮酒对词,赏花赏月了。”皇甫云叹了口气,第一次有些忧愁起来。
就在这尴尬之时,一阵抚琴声缓缓传来,引起了皇甫云的注意,这琴声充满悲伤,又夹杂着几分怨恨,然后便有歌声响起,是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泉水一般清澈。
红颜醉,抚琴忘心碎。想忏悔,弹指化成灰。
我张望,流连,看看谁又被思念。
他举剑,挥舞,无情刺痛红颜心。
几时云霄肠寸断,几时残红带泪痕。
醉生梦死的流泪凄然滋味,抚琴悲弦因相思折断几千回。
抚琴悲弦因相思折断几千回。
伴月光,对镜梳红妆。梦悠悠,愁上了心头。
别相送,离后,回头苍茫两相望。
血一地,刺目,却是滴滴寒光闪。
几时鸳鸯悲聚散。几时心碎梦中魂。
奈何长桥下痛饮情汤苦涩,忘愁忘君忘梦忘忧伤。忘愁忘君忘梦忘忧伤。
第15章 知音难寻,双音和鸣
皇甫云随着歌声而去,这歌声带着几丝哀怨和无奈,却又动听而凄婉,让皇甫云心生几分怜惜,想必这歌声的主人,必定是位多愁善感的美人。
紫风月见他离去,也急忙起身:“云少,你去哪里?”可是皇甫云竟头也不回的走了,望着那紫色的背影,紫风月有些无力的坐回石凳上:“我收回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是否还要执意离开呢?”便看向那只酒杯,是啊,我是
这壶酒,你是那只酒杯,就算我想让自己装满你的酒杯,既然无法装满,还会被喝掉,倒掉,可是我真的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啊!
等了你好几日,终于等到你了,却又这么快的不欢而散了!
“湖上烟波渺,星墓处,红光稀少。锦鲤青鱼,游不尽,只道好。又遇浮莲老,流云祭,泱泱蒲草。无穷天际,似是恨,却惊扰。”一时伤心,竟落下泪来。
云少,这不是答案,我的选择,是一生陪伴在你身边,哪怕你不会娶我,我也欢喜,你又如何明白我的心思呢!
琴音落下的一刹那,皇甫云终于找到了抚琴人,他一把甩开手中纸扇,故作风流:“好一句忘愁忘君忘梦忘忧伤!”那女子抬起头来,惊艳的美貌令皇甫云大吃一惊,他皇甫云流连花丛,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像紫风月这种浊而不妖的清莲,像未倾隐妖媚入骨望而却步的曼珠沙华,
像一品红戏台之上妖娆曼妙戏台之下云淡风轻的神秘腊梅,他都已经见识过了。那女子一袭水蓝色纱衣,被风吹的晃动,像是清澈美妙的湖面溪涧。两缕秀发垂在胸前,一双玲珑的丹凤眼,媚而不妖,透着绝望冷漠而又风情无限的流光。精致小巧的
鼻翼,薄唇微微张开,淡淡的粉红色,几分妖艳,几分清涟。
再配上那一袭水蓝色纱衣,头戴一株淡蓝色凤樱花发钗,便更加美丽,楚楚动人。不需要过多的点缀,便已美得惊心动魄。
女子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琴台上放着一把精致的古琴,在一棵凤樱树下,画面格外动人。
凤樱树满是蓝色的小花,随着微风习习,花瓣便飘落在女子的头上,肩上,衣袖上,琴弦上,周围的地面上,好像坠落人间的仙子。
皇甫云不禁在心中叹道:好漂亮的女人!女子也在打量着皇甫云,长发在风中摇曳着,俊美的面容带着坏而不邪,邪而不奸的笑容。一袭紫色衣衫风流倜傥,手中一把白色纸扇,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惊艳
几分调侃。
“请问姑娘唱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在下从没有听过如此哀怨的曲子!”女子面容没有丝毫的笑意,透着冰冷,而随着她缓缓开口,又有着冰儿不冷,冷儿不冰的语气,不像皇甫风,是那种彻彻底底的冰冷:“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何不曾相忘
》,是小女子自己写词弹奏的曲子!公子自然没有听过!”皇甫云听到这女子的声音便更加的欣赏起来:“没想到姑娘如此才华横溢,精通音律的女子就是惹人怜爱。姑娘如此美貌,又有着如此好听的声音,敢问姑娘的芳名是否也
像你的声音一样如此好听呢?”
那女子毫无恐惧之色:“小女子名为凤绫罗,凤凰的凤,绫罗绸缎的绫罗,是烟雨阁新来的卖唱女!”
“卖唱女?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甫公子有兴趣听小女子的身世吗?”
一丝惊讶从皇甫云的面容一闪而过,他有些疑惑的问道:“绫罗姑娘怎么会知道在下复姓皇甫?”凤绫罗浅笑一下,美艳动人:“皇甫公子,你手中轻摇的白纸扇上,画着一副桃花艳丽图,能画出这绝美的桃花,必定是出自桃花山庄,又听闻皇甫三公子中,唯独二公子
对烟雨阁情有独钟,不,是对紫风月姑娘情有独钟才对!又知断魂笑使皇甫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小女子便断定你必定就是皇甫云,我说的可对,皇甫公子?”
皇甫云听后哈哈大笑:“没想到绫罗姑娘这般冰雪聪明,在下佩服,佩服!”
“并非绫罗聪明,只是善于观察罢了!”皇甫云缓缓走了过去:“绫罗姑娘好尖锐的口气,清高不缺乏霸气,让人想要接近却又不敢接近,可是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挑战,去做那些不可能的事情,越是得不到的,就
越想得到!”凤绫罗淡淡的看了一眼皇甫云,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是绫罗清高,而是迫于无奈,不得不伪装自己,这个世道很乱,一不小心就会丧失自我,失去本来面目,绫罗奉劝皇
甫公子,还是切莫打绫罗的注意,绫罗只是一个卖唱女,身份卑微,不值得公子花费心思!”
皇甫云飞身跃起,飞到了凤樱树上,坐在两根树杈中间,倚在粗壮的树身上,长衫垂落下来,他闭上眼睛:“好香,不知是这凤樱花香,还是绫罗姑娘你的身上香!”
“绫罗身上的香,是俗香,怎可与这凤樱花的香气作比较!”
“凤樱花再香,也只是一朵摘下来并会死去的花,可是美人就不同了,越是采摘,给予甘露,便会越发娇艳动人,绫罗姑娘,你说是不是?”凤绫罗有些愤怒,抱着古琴就要离开,皇甫云不慌不忙的说道:“绫罗姑娘莫要生气,你身在烟雨阁,自是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怎么我都没有轻薄你,只是说笑几句,你
就动气便要走呢?”
“那就怪绫罗失礼了!”凤绫罗重新放好古琴,坐了下来。
“你那把古琴,看起来有些破旧,为何不换一把新的?”
“新琴绫罗用不惯!”
“原来是这样!”皇甫云躺在树间,慵懒的说着,“绫罗姑娘可否为在下再弹上一曲《何不曾相忘》呢?”
凤绫罗冷笑一声:“想听绫罗弹奏,是要给银子的!”“哈哈!绫罗姑娘绝不是这样小气之人,这样凄美的曲子和美妙的琴音怎可是花钱才能听到的?我懂你的琴音,懂你歌声的哀怨,知音难寻,想必绫罗还在生方才云某的言
语戏弄之气吧!”
凤绫罗低头含笑,这个皇甫云,还真是伶牙俐齿,说完便站起身:“那皇甫公子帮绫罗看守一下我的琴,我去去就来!”
待凤绫罗回来之际,手中便多了一把箫,她拿在手中晃了晃:“皇甫公子,你说你听懂了我的琴音,若是你能用这箫,吹奏一曲我的《何不曾相忘》,我便弹给你听!”
“一言为定!”皇甫云飞身而下,接过凤绫罗手中的箫又重新飞回凤樱树上,便吹奏起来。
箫声不比琴音,更是哀怨和低沉,凤绫罗惊讶的睁大双眼,怎么可能?只听了一遍的曲子,便可以一点不错的吹奏出来?
皇甫云放下箫,笑道:“怎么样?绫罗姑娘这回可以为在下抚琴了吧!”凤绫罗有些敬佩的笑了笑,便坐在琴台前,轻声说道,语气也没有方才那般冷漠了:“既然皇甫公子如此精通音律,吹奏出的情绪与我丝毫不差,想必真是听懂了绫罗的琴
音,那绫罗也不好推辞了,这就为皇甫公子再一次弹奏《何不曾相忘》。”
琴弦再一次被纤纤手指缓缓地拨动,发出美妙的琴音,方才哀怨的歌声再一次响起。
皇甫云沉浸在这琴音歌声里,忽而想起十年前,自己十岁那年,遇到的一个女孩,那女孩天真可爱,却惨死在失火的宅子里,可惜,他还不知道那女孩的名字。
何不曾相忘?何必耿耿于怀?谁都不知道那个秘密,那一把火,却是自己不小心碰倒的红烛,他本是去找她玩耍,结果却,害死了她!